枯木逢春
有反应,芈芙已经陪笑出声:“嫪先生,你先陪表兄,我可以等的。”
还想拿芈芙当借口的傅溪,只能妥协。
“男女之别,即便指点芈芙,也该保持距离才对。”秦政追上她的背影,不知为何,说了这几句,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二人又一次持剑而立,秦政眼中满是胜负欲,紧盯着拿着剑的傅溪。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偷偷练剑,做足了准备,就连王翦都夸他的剑术,有了进步。
等到王翦示意开始,秦政握着剑,按记忆中练了无数遍的剑招挥剑,傅溪的动作,却打乱了他的节奏。
只见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随手一扔手中的剑,侧身避开他的攻击。
扔剑?
和认输有何区别?
他一慌神,一时忘了剑招,被她抓住了机会,手腕被她一只手握住,空着的右手直击他的肘关节。
又是这招!
在他吃痛之际,她拉住他的后衣领,猛地往后一扯。
等反应过来之时,胜负已定,他躺在地上,而她,手里拿着他的剑,直指他的胸膛,剑锋处涌动着柔和的光芒。
扔剑,是为了夺他的剑?
倒有几分意思。
秦政坐在地上,揉着手肘,看不出情绪。
傅溪收回剑,朝坐在地上的少年伸手,她看着这少年,眼前又闪过那一条血线。
那一条血线,细如发丝,却横亘在她和他之间,让所有的所有,都变得没有意义。
她和他之间,隔的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两千年,不可跨越的两千年。
他,是她不能触碰的人。
秦政看着面前的手指,修长如玉,食指处有长年射箭的茧子,添了几分故事感,他抬眼,没想到她会伸手拉他。
犹豫之间,傅溪垂目,悬在空中的手,缓缓收回。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或许现在放弃,对谁都好。
他会是功过难评的千古一帝,而她,只需扮演好他亲政前的第一块试金石,本该如此。
突然,一只手附在她手上,握紧。
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少年借力起身,那张脸被阳光照亮,整个人鲜活得不可思议,不容拒绝地闯进她的视线,他靠近她,抬眼放话:“终有一日,我会打败你。”
说完,他后知后觉放开她的手。
方才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忘了男女之别,身体率先行动,握住了她退缩的手。
“……我等着。”她袖间的手紧握,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又透着几分轻松。
在一旁默默观战的成矫暗暗咬牙,这个嫪易,又在挑衅王兄。可恶!
“嫪先生,可真厉害。”他身侧,芈芙难掩激动。
“叛徒。”成矫不屑下定论。
“什么叛徒?”芈芙也委屈起来了,她又没说错话,成矫为何这么说得这么难听?
眼看着二人就要争吵起来,黄衣少年顺势站在二人中间,提醒成矫:“还有三百。”
————
“这是公子让我转交给先生的信件。”
“有劳。”李斯收好信件,还待再寒暄一番。
扭头看见了一位故人。
七尺八寸的身高,哪怕是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也能一眼望见。
是嫪兄!
他提着衣摆,走出几步,才想起自己还有人要陪。
“先生先忙去吧。我等来咸阳有正事,会停留一段时日,不差这几天。”
那人善解人意开口。
他来秦是奉韩王之命,做正事而来。替公子非送信件,一是可以掩人耳目,二,虽然公子非不受重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做个人情,也是为日后打算。
李斯拱手作别,挤进人堆里,朝着远处的傅溪挥手:“嫪兄!”
可是大街上到处都是叫卖声和嬉笑声,他的声音便如一朵小小浪花,升至半空,便被压了下去。
傅溪回头,她方才好像听到了李斯的声音,放眼望去,衣着各异的人们,长着同一张脸。
是她幻听了?
身边的嬴翮还在挑选唇脂,她拉着傅溪:“这个怎么样?”
傅溪敷衍点头,跟卖胭脂的黑衣女子开口:“这些,都包起来。”
黑衣女子眼前一亮,熟练包好唇脂,接过傅溪手中的秦半两,这才满是艳羡开口:“夫人,你夫君对你可真好。”
嬴翮但笑不语,觉得此番情景,着实有趣。
“我不是她夫君!”傅溪眉头微皱,认真解释。此举只是为了答谢嬴夫人帮她引荐芈芙,没有别的意思。
黑衣女子笑容僵住,看二人的眼神更加微妙。
想不到这对男女,看上去人模狗样,实则私下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