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个村民徒步数十里到附近神庙祈祷,回程时偶遇山间一座废弃已久的瘟神神像。
庙中杂草丛业,神像已十分潦草,彩绘斑驳脱落,显然已是多年未有人修葺。
“就是这可恶的恶神!”两个村民怒气冲冲,拿起石头便砸。
供台上顿时堆满了砸下来的石头,瘟神的塑像被砸破。
这还不解气,两人回村召集一帮村民,扛着锄头,准备拆庙。
只有一位老妪颤颤巍巍地摆手:“不可冒犯神明,千万不可呀!”
奈何村民早被这疫疾扰得理智全无,气哄哄吵嚷嚷地,不过一时半刻,本就破旧的瘟神庙轰然倒塌。
老妪惊恐地喋喋不休:“天呐……会遭天谴……会遭……”
瘟神坐于碎裂的泥塑像之上,肉眼凡胎看不见他的真身,更看不见他眼神骇人。
百姓自侍山间有草药可医,放松警惕,再加上心中深信有帝星神明护佑,越发肆无忌惮,尤其此疫病仅是传播广泛,威力并不大,至今没有出现人因瘟疫死亡。
于是在短暂的慌张过后,凡间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集市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逐渐缓解下来的疫病,却在短暂的停歇后席卷重来。
原本只是头晕恶心的症状也渐渐加深,经过多次感染,草药的功效也渐弱,人身上出现了疹子,棚间的牲畜也染上了疫病,死亡多数。
沿着长河一带,疫疾已逐渐失控,并向平原地区扩散。
每一处帝星神像下,拥簇着人头叩拜,然而收效甚微。
人们终于发现凡是居住帝后庙附近的百姓,疫疾最为轻微,就算偶有一些病患,也很快能治好。
此言一传开,越来越多百姓挤进了帝后庙,烧香供奉。
似乎身上一沾染帝后庙中的香火烛幡,疫疾便被驱散开,若诚心祷告,身上的疹子过不多久便淡下去。
此效果甚显著。
“帝后显灵了!”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闻名,络绎不绝赶进庙中。
帝后庙的香火也日渐隆盛,美丽的帝后神像被香火缭绕,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人间帝后庙本来便少,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帝星神像下反而人烟稀少。
于是人间开始大兴土木,四处修建帝后神庙。越是瘟疫严重之地,帝后庙修得越多。
迎光殿中,沉不仙已近临盆,虽然肚子渐大,但丝毫未影响她的精神和仪态,甚至比之前未怀孕时,更显容光如玉,状态无暇。
她隐藏的那双金瞳偶尔在黑色眸珠中闪过一丝涌动的灿烂。
眼前无数香炷的香烟源源不断向上飘动,凡人的信仰虔诚和对疾病的恐惧,也成为帝后力量的一部分。
山间的草药已无人去采,香烛铺的门槛被人踏破。
来自凡人虔诚的力量涌人她体内,她垂眸望着人间的疯狂:“自然之子,你可看见,这就是你一直护佑的凡人,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他们所谓的信仰只是为自己而生。”
如今的她虽然拥有睥睨一切的力量,可若要夺权,面对自然之子这样的真神,却未必有把握。
她需要一个自然之子的缺陷。
“天奴,让水命司来见我。”
“是。”
水长东一进门便将头深深扣在地上:“见过帝后娘娘。”
“起来。”
他抬起头,见怀孕后的帝后不仅毫无倦容,反而浑身神光皎洁,圣灵之气充盈在四周。
一视之下,心神恍惚。
“水命司,现今你在神朝国师旁修习,应当精进不少吧。”
明知她并非真是关心自己,水长东也难免心中一动,口中道:“谢帝后娘娘关心,小臣自当尽力修习,绝不辜负娘娘的厚恩。”
沉不仙懒得听他那点奉承:“上次你曾说帝星的神格,可有此事?”
“小臣修为只能略知一二,怎可窥得帝星天机?”
“你是知道一些的。”
水长东愣了一下:“只是……粗浅的一些。”
“知无不言,即可。”
“帝星乃自然之子,为当年太光神宗亲自用自然之心所化,天为父地为母,既无前世,难有来生,纯粹宽怀,心有悲悯,含天地灵魄,得万物之喜,神格将近圆满,平生唯有一事之缺……”
虽然是自己的要求,但沉不仙听他从善如流,显然早有准备,不禁心中冷笑,想必他早就对帝星的神格有所钻研。
“何为一事之缺?”
水长东郑重道:“情克。”
沉不仙凝目蹙眉:“什么意思?”
“自然之心本是无情之物,最惧情之有物,恐情之伤怀。因此,帝星神格中,接近圆满,却只为情所伤。”
待水长东走后,沉不仙久坐于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