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其换药
王恺跟在管家身后走入屋中,管家禀告一声后便退到一旁,将身后探头探脑四处查探的王恺露出。
司马攸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看向王恺。
在司马攸面前,王恺终于收敛四处打探的目光,笑吟吟地见礼:“二表哥如今糟了这遭,可担心坏了姑母和父亲,特意让我来探望表兄。”
榻上半卧着的司马攸不咸不淡道:“有劳母后和舅舅挂念,辛苦表弟跑一趟。”
看着卧病在床,脸色苍白的司马攸,王家四郎君满心满眼地记挂起司马攸的伤来。
“听闻刺杀表兄的是吴国细作,真是可恶,在战场上敌不过表哥您,竟使起阴招来。”王恺气愤无比道。
司马攸眼中,王恺便是长在富贵窝里的世家公子爷,不识人间疾苦,不懂如今天下局势,只看得到如今洛阳城的繁华,没将偏居南隅的东吴看在眼中。
司马攸静静听着,神情却是出神。
事实上,石亭之战魏国倾十五万兵马出兵东吴而被陆逊大败后,东南战线早已失去了自主权,易供为守。
十数年间,当年的吴将身死后,两国才有了如今隔江对峙的局面。
如今两国若是打起来,孰胜孰败还犹未可知。
吴国派细作、探子入晋,又怎知晋国没有使同样的手段,如今被他早早拔起,对晋国来说反而利大于弊。
适时婢女送上茶来,王恺才止住为司马攸打抱不平。
婢女身后,夏侯珠身着一袭水蓝广袖留仙裙盈盈走来,手中稳稳端着一碗褐色汤药。
管家见夏侯珠亲自来给他家王爷送药,连忙笑着迎上前去道:“劳烦夫人亲自来给王爷送药,老奴忙了一早,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见管家态度如此殷勤,又唤其“夫人”时,王恺不由看向榻上的司马攸。
素日里那清冷高傲、不喜女子近身的齐王殿下在看到那女子出现时,脸上竟露出笑意,眉间是不曾见过的柔色。
王恺震惊,目光幽幽看向走进的夏侯珠,目带打量。
女子眉目如画,轻姿绝容,眼眸灵动,冰肌玉骨,行走间,一举一动美得如同画中天仙,王恺一时看得痴迷。
“王爷,该喝药了。”夏侯珠走到司马攸身侧,无视身后那道灼热目光,将药递到司马攸手中,轻声道。
司马攸对上夏侯珠清亮含莹的目光,唇边莞尔,不带半丝犹豫,双手接过后,往唇边送去,将碗中苦涩药汁一饮而尽。
夏侯珠将空碗递给身后侍女,正欲离开时,身旁管家再次出声道:“夫人,王爷伤口还未换药,老奴手笨得紧,府中又都是粗笨小厮,怕弄疼王爷伤口,还得麻烦您亲自帮王爷上药。”
夏侯珠顿住,回转过身来,目光看了眼杵在管家身后的王恺,对着管家婉声道:“既如此,那便等王爷会完客后再派人来唤我。”
说罢,欲再次转身往外而去。
“本王需静养。”夏侯珠转身时,榻上的司马攸突然出声道。
管家心领神会,转头和颜悦色地对着身后愣神的王恺道,“王公子,我家王爷需要静养,老奴亲自送您出府吧。”
王恺亲眼见识到齐王主仆俩下的逐客令,满脸委屈,齐王殿下哪个时候不能换药,非得要这个时候,分明是嫌他碍事罢了。
他入齐王府至今连口水都没喝上,果然,世上男的都一样,有异性没人性。
王恺憋屈得紧,出了齐王府后,派小厮回去向他父亲禀告一声,独自打马往卫府而去,叫上卫勉一块寻个地方饮酒作乐。
齐王府南院主屋中,管家和王恺离去后,屋中二人默不作声。
看着久久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的夏侯珠,司马攸忍不住出声道:“既是答应要帮本王上药,何不上前来。”
夏侯珠思虑再三,终是抬头弱弱如实说道:“我从未帮人换过药,实在没什么经验,怕做不好。”
说完,难得端庄稳重的她竟然脸上报赫羞红。
司马攸没料到夏侯珠迟迟不上前来竟是顾虑此事。
他年少时随祖父上战场厮杀,刀剑无眼,哪曾有过惧怕,在军中,只要没死,那便不算什么。
这些年来,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意他疼不疼。
“不要手抖,不要害怕。”司马攸目光动容,有心宽慰夏侯珠道。
夏侯珠懊悔不已,替人上药这种事说来简单。
在建业时,芸姑将她送入朝暮阁学琴练舞,不辜负夏侯氏一族才名。
烟花之地对女子向来严苛,阁中识得的好友楚越为留上等,拼命练舞,浑身伤痕,看得她心疼不已,偷偷让婢女买了药膏给楚越用时,因害怕而不敢为其上药,常躲在一旁哭红鼻子,那时楚越还笑话过她,说她那么怕疼,一辈子可得避着点。
送完王恺后,管家一脸笑意地特意派小厮告知府中大夫一声,不用来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