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王恺看着堂中的人寥寥无几,也没了待下去的心思,今日本也不过烦了母亲日日在他耳边念叨说亲相看之事才避来此,不曾想竟让他有了几分兴致。
自小到大,父母从未重视过自己,上有三位出众兄长,光耀门庭之事断不会落到他身上,吃喝玩乐,于他无有不精,无所不涉猎,只家中门风森严,狎妓或是圈养歌姬之事不曾涉及,也不热衷。
只如今坊间将齐王金屋藏娇之事传的愈演愈烈,母亲便动了心思,深怕他败坏家风,也学齐王不声不响地往家中藏人,让王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是以,王夫人如今正日□□着他相见女子画像,若有他满意的,家室相配的,只恨不得将其早早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王恺一向敬佩他二表兄,在男女一事上,也随了他二表兄,只是齐王身份尊崇,人品相貌出众,加之王家家风森严,家中男子一生只能娶一位夫人,若夫人早亡或多年无子,才可纳妾。
王夫人逼得越紧,王恺越发不甚烦扰,便是连丝毫不感兴趣的鸿胪寺也来了,只为躲避王夫人。
王恺抬脚径直朝外走去,到鸿胪寺门口时,回头看向红木匾额上赤金的’鸿胪’二字,默了默,随后旋身离去。
月夕日,朝中休沐一日,城中取消宵禁,夜市通宵,玩月游人,达旦不绝,儿童连宵嬉戏。
洛阳城银蟾光满之时,王侯世家、富家巨户纷纷登楼,临轩赏月,灼酒高歌,市井之民虽无富户铺张,却也携同家人一道上街放花灯、分食月团。
齐王府外,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往城西洛阳大市而去。
马车旁,临风骑马随行,红翘坐在车夫身旁,一行轻装简行,若不是熟识之人,任谁也猜不到大晋声望在外的齐王便在其间。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月明时,马车到了白马寺附近,望着前方阑珊灯火、热闹喧嚣的人声,车夫不由放慢,求助般看了眼红翘。
红翘轻轻颔首,随后对着车内恭敬道:“王爷夫人,前面人潮如海,我们的马车一时过不去。”
车厢内,正中案几上硕大夜明珠将两侧的身影照亮,二人安静端坐,一路无话。
“到何处了?”司马攸抬眸望向车外,出声问道。
“回王爷,此地不远处是白马寺。”临风低声回道。
“可要下去走走?”司马攸看向夏侯珠,温声问道。
“嗯,从前只听过洛阳白马,却是不曾亲自踏足。”夏侯珠轻语,说话间,不着痕迹地将放在小腹处的手移开来,脸色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本王也从未踏足过佛门之地,祖父在世时,谈起过佛门慈悲,手染鲜血之人,勿污了佛门清静,亵渎佛祖。”谈起司马懿,司马攸怀念的神情中难得面露悲伤,语气却是那般自嘲。
“王爷保家卫国,守卫大晋疆域,功在天下百姓,您的福报,佛祖自会记得。”夏侯珠有心安慰道。
寺内,传来击磬撞钟声,悠扬飘荡,远闻数里,听得人平静心旷,前方熙熙攘攘闹市烟火,唤起心底的安宁。
下了马车,司马攸在前,夏侯珠亦步亦趋跟在其身后,踩着月色入了白马寺中。
夜色下,石砌台基之上,重檐歇山,上覆灰白筒瓦,额枋彩绘,白马寺遗世独立于闹市之中,俯瞰众生百态。
寺中之人讲究清修,傍晚诵佛经结束后多已休息,几人在寺中漫无目的而行,慢慢失了对突来的兴致。
向寺中僧人问过路后,草草离去。
“王爷可曾有过缺憾之事?”明亮硕月下,二人皆身着宽袖衣裳,并肩而行。
夏侯珠犹豫再三,终是不重不轻地问出道,眼神难得认真而执着,细看下,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期艾。
闻言,司马攸顿住脚步,眼神中夹杂着不明所以的意味,但还是如实回道:“有。”
“何事,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告知?”夏侯珠紧紧盯着司马攸问道,二人间的气氛顿时有种没来由的紧张。
“我曾经年少时,失去过我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纵使今夜月色如何迷人,二人目光中却是坚定地唯有对方的身影。
“那王爷找过吗?”
“找过,一直在找,从未停止。”司马攸沉沉道,眸色漆黑如墨,下颌刀削遒劲,面庞坚毅。
夏侯珠端望着眼前之人,心间轻颤,眼眶发热酸涩,隐隐泛着泪光,眉间动容,最后却是撇开眼去,不敢多看。
“王爷,方才我看那边摊上有漂亮的花灯。”夏侯珠强压下心绪,目光微转,浅浅一笑道。
“好,本王陪你去。”司马攸深情望着夏侯珠,眼中再无他物,轻轻颔首道。
二人穿行于人流中,夏侯珠被司马攸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前,避开来往游人,不叫夏侯珠被冲撞。
街道两旁的祈福花灯别致耀眼,引得来往行人不由驻足观望,纷纷面露赞赏,但面对店家提出的条件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