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洗柳青

颜雨筠不知道怎么回答柳楼曦，远远看见自家妹妹，脑子一抽，答道：“妹妹。”

柳楼曦恍惚道：“妹妹？和颜荟煊一样？”

颜雨筠没说话，他觉得不一样，但是想保护她们的心，又是相同的。

柳楼曦松开手，低头，抚平捏出褶子的衣角。

可这是棉布料的衣服，还沁了水，褶子一旦有了，根本抚不平整。

她放弃了，接过颜荟煊递来的伞，转过身：“母亲还在家中等我，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柳楼曦走远，颜荟煊心中疑惑：还没祭祖，嫂嫂怎么就走了？

望了眼失魂落魄的兄长，她就是再傻，也觉察到，这两人之间，味儿不对了。

颜荟煊把伞移到自家兄长头上，替他挡住雨，心中有猜测但心有顾虑，不想表现出自己懂‘爱’，遂暗暗提醒道：“哥，你不是要陪嫂嫂回去扫墓的吗？”

“嗯，她生气了。”颜雨筠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块，眉头紧蹙，左手拇指揉了揉太阳穴，烦闷不已：“可能是我说，我把她，当妹妹。”

“你们还有两个月就成婚了，她柳楼曦，是你的未婚妻啊！”

瞅着哥哥那呆傻的模样，颜荟煊恨不得以身替之，立马去追嫂嫂。

她推了一把颜雨筠，催促道：“嫂嫂她生气了，你还不快去追！”

颜雨筠反应过来了，拔腿追去。

等他追上，可以远远地瞧见柳楼曦的时候，她已经上了一辆马车。

没等他赶到，马车就已跑动，将他甩在身后。

万幸，颜荟煊担心他追不上，牵了马来。

颜雨筠一把拉过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扬鞭而去。

雨珠打散沿路的海棠花瓣，花落如雨，雨落成花。

柳楼曦手伸出车窗，虚握住落到手心的海棠花瓣，翻转手腕，五指用力收紧，松开。

碾碎了的花瓣，掉到泥地上，又被马车碾压而过。

“柳姑娘心情不好？”微雨相去见一个朋友，恰巧从这条街路过，望见柳楼曦，便停下邀她上来。

柳楼曦摇摇头，收回搭在轩窗上的手，拿着手帕，细细擦拭干净：“没有，还得多谢微公子，愿意载我一程。”

“顺路之事，不必言谢。”微雨相身子往前探了探，摇着扇子，好奇道，“柳姑娘怎么会从颜府出来，还是在清明之日。这颜家的规矩甚是古怪，我此前想去拜访，都不得入内。”

没等柳楼曦回答，马车一个急停。

微雨相受惯性影响，扑到坐在对面的柳楼曦身上。

“哎呀，公子你不能上来！”赶马的小厮，哪拦得住又高又壮的颜雨筠。

颜雨筠上车，一把掀开帘子，弯着腰进了马车。

“哎哟哟，磕到我膝盖骨了。你个什么东西，怎么赶车的。”微雨相一撑马车坐沿，从柳楼曦身上起来，扭过头就看见颜雨筠。

他顿时笑眯了眼，捡起刚刚掉落的折扇，一甩，打开扇面，摇了三摇，亲切自然道：“这不赶巧了！常言道，人生之喜，他乡遇故知。雨筠兄，好久不见。”

颜雨筠只看了他一眼，转头问道：“柳姑娘，你有磕碰到吗？”

“我没事。”柳楼曦摇摇头，也站了起来，总觉得这一幕，该死的似曾相识，“你们不会认识吧。”

“雨筠兄都不关心一下我的吗？”微雨相举扇掩面，状作悲伤，“咱们可是有着三载同行，相依为命的岁月啊。”

颜雨筠撇着嘴，冷漠无情：“微霜，磕一下，以你的武功，会有事？”

“坐下聊，坐下聊。”微雨相打了个哈哈。

颜雨筠“嗯”了一声，侧身跃过微霜，坐到柳楼曦身旁。

微霜捏了捏鼻子，又侧头揉了揉眉心，眼中一抹道不明的隐晦划过：“你们两不是合作关系吗？”

“所以你实际上叫微霜。”柳楼曦同时开口道。

“未婚夫妻。他名微霜，姓不知道。”颜雨筠一句话，干脆果断回答了两人的问题。

“呀，原来柳姑娘竟是我兄嫂。”微霜放下折扇，双手抱拳行了个歉礼，“先前多有冒犯，嫂嫂勿怪。”

柳楼曦听出他指的是那日刀架脖子，不过，一来他是约画的老板，二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摆摆手，就此揭过。

颜雨筠细细一排除，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了，肯定道：“你约的猫蝶图。”

微霜手捧胸口，泪眼愁眉，仰头悲诉：“哎，我本欲向颜家定画。我一路风餐露宿，历经磨难，终于到了颜家，哪成想，颜家连大门，都不让我进啊。”

“颜家不行，铁画更好。”颜雨筠眼中全是柳楼曦，没心情搭理微霜，“劳烦载我们去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