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赵慕瑾勾唇，所幸深宫多年，没有锁住她的头脑。

她既然敢出宫来找他一趟，自己也没有什么可遮掩的，赵慕瑾点头直言，“臣知道。”

“那丞相可知道我今夜为何而来？”

赵慕瑾抬眼，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深不可测。

他鼻腔发出一声轻笑，“无论娘娘为何而来，臣，万死不辞。”

宋瑜瑕也笑了，“丞相果真是个会说漂亮话的。”

赵慕瑾没有反驳，温润如玉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宋瑜瑕别开眼，正色道：“丞相是个聪明人，本宫不和你拐弯抹角。陛下他尚无子嗣，也无兄弟，头上只有个正当年皇叔南安王。如今他这一崩，天下有九分都要落在南安王手里的。”

赵慕瑾的神色几不可察地冷了下来，他慢悠悠道：“娘娘糊涂了。萧氏坐拥十分天下，乃天命所归。”

宋瑜瑕摇摇头，伸手覆在他面前的信笺上，收回手时，信笺上出现了两枚造型别致的钥匙。

“丞相忘了，剩下的一分天下，藏在陛下的遗诏之内。”

萧景和登基那年，为稳定民心，御驾亲征凉州平定叛乱。临走时拟过一份遗诏，留存在一个名为磐龙的铁匣内。

磐龙匣内置火药机关，想要完整地取出遗诏，需三枚特制密钥，打开匣上的三把锁，缺一不可。若试图强行打开匣子，必定会触发机关，引匣内遗诏自焚。

磐龙匣一直由御史大夫徐晖保管着。而三枚银钥，萧景和分别给了宋瑜瑕、吴太后和赵慕瑾。

如今看到宋瑜瑕手持其中两枚，赵慕瑾温润漂亮的双眼刹那间氲上一层危险致命的气息。

语气中已是带着寒意，“娘娘，慎言。”

果然是长大了，这双眼可比从前要吓人得多。

宋瑜瑕没有退却，仍然直视着他的眼睛。“南安王在朝中向来主张削弱世家，若是他即位，丞相觉得，是会先拿你如日中天的赵家开刀立威，还是拥他上位的吴家？”

赵慕瑾没有立刻答话。良久后，眼底的寒霜才渐渐散去。

他勾唇看向宋瑜瑕，“娘娘此言，可是有高见？”

那语气分明那般温柔似水，却让宋瑜瑕双臂的汗毛细细密密地倒竖起来。紧握起掩在袖中的双手，她沉声道：“遗诏中的那一分变数，落到旁人手上，那便还是一分，可这一分若让丞相手抓住，便成了九分。”

宋瑜瑕亲眼见过赵慕瑾的野心，有他那般意志的人，不会长久地屈居人下，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打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

宋瑜瑕拿起那两枚钥匙，没入他掌中，“丞相，你曾给过本宫一个承诺。你说有朝一日会倾力保我一条命。如今，本宫要你兑现它。”

赵慕瑾眼波微动，眼神深邃而缱绻，定定地看着她。“好。臣答应娘娘。”

宋瑜瑕凑近他耳边，以一种极具蛊惑的声音轻喃道：

“奉我为天下之主吧，赵慕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