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演习

就当这是一种称赞了。”

“当然是。”苏以南旋即肯定，然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陆星北觉察到了她的窘迫，便以提问的方式引导着她的话题，苏以南觉得自己好差劲，明明是自己约的饭，明明自己已经准备了那么多话要说，却一个都不记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趣，陆星北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我呢毕业于朱雀警官学院。毕业后就到分配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干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还是要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后来就申请调到了刑警支队，一直忙禁毒的工作到现在……”陆星北开始了自我介绍。

“你……是对扫毒感兴趣吗？”

“这个嘛……也不能说是兴趣吧。”陆星北看着远处放空了会儿，才缓缓道：“大概是一种执念吧……”

你也会有执念吗？苏以南在心里轻轻问道。

“……对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加我，就为了请我吃饭嘛？”陆星北开玩笑道。

这个问题，很突然。

但这个问题，苏以南也曾经问过自己无数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那些她已经排练过千百次的台词。

因为我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好熟悉，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所以很想认识你……

可是又觉得这么说的话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这么老的套路。

从外人的角度看，无论如何都很可笑。

但这确实是真的，是她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就是那一天，看到陆星北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宿命感紧紧抓住了她，但她不能说。

因为只有两个人都感受到的宿命感，那才有意义。

“那天……我在派出所看到了你。”苏以南低着头看着桌子终于开了口。

“嗯。那天我去派出所办事。”

苏以南抬起头看见陆星北正盯着她看，温柔而深情，笑意直达眼底。

她梗住了，再次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恨自己不争气。

她只好再次将头低下去重新组织已被心动碾成碎片的语言：“……那时你在抽烟……他们在给你点烟……”说完，苏以南又抬头看向陆星北，看着他的反应。

还好他没有在看着她，而是看着斜前方，像是在回想着那天的情景，然后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有种少年的天真和邪气，认真解释道：“我们是在开玩笑，不是真点，只是做个点烟的动作。”

“哦……”

陆星北又继续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关于烟草的什么趣事，苏以南听得不大真切了。

她只看到了眼前的陆星北在发光，璀璨夺目。

像日月，像星辰，像世间一切美好光明的事物。

灿烂而闪耀。

而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而已，这样耀眼夺目的光芒注定是不会属于她。

是啊，就算尘土曾被太阳照耀，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包容和力量，可是太阳怎么会在意呢，无论尘埃的存在与否，它都依然闪耀……

幸福与紧张交织的情绪一点一点被苦涩伤感所替代。

她难过地看着陆星北。

想着，要笑。

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喝着水掩饰着自己的落寞，第一次如此热切盼望着从烈日下逃离。

渐渐地茶楼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她不想耽误陆星北回家的时间，对她来说他能够赴约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便提议道：“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好。”

商场外，深秋的晚上已经有了入骨的寒意，苏以南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将大衣裹地更紧。

两个人并排站在街头。

苏以南看着陆星北的侧脸，犹疑良久，终于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轻轻地递到陆星北面前：“抽烟吗？”

陆星北讶异地看着她手中的烟，又看向了她虔诚的脸，随后爽朗笑道：“好啊。”

苏以南笨拙地拆着塑封，将烟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陆星北接过了她手中的烟，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带着孩子气般的狡黠笑道：“正好我带了。”

“啪嗒”一声，打火机亮了，火的微光照亮了陆星北的侧脸，他用手护着在寒风中簌簌闪动着的火光，点燃了烟。

他的模样，温柔和煦，野性狂放，落拓不羁。

像一头孤独，温顺的野兽。

她一笔一画的，将他的模样镌刻在心里。

要是时间能够永远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不要过去，不要将来，就要永恒的此刻。

陆星北拨弄着打火机，看着城市的远方，沉默不语。

此刻，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苏以南想着，朝他注视的那个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