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线之隔

他看了看表，她已经又睡了三个小时，应该快要醒过来了吧，他在手机上叫了份生滚鱼片粥，然后又点了些吐司，牛奶和水果。

外卖很快送到了楼下，他虚掩着门，下楼把外卖拿上来，顺便因为又呆了一段时间和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还给她送了一大盒鲜嫩欲滴的草莓，哄的阿姨脸上笑开了花。

“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怎么样？人好点了吗？”阿姨昨天看着顾然抱着脸色很差的苏以南冲进了宿舍楼，匆匆忙忙跟她解释了几句，阿姨大致明白了什么情况，就放他上了楼。

“应该没事了，谢谢阿姨。”说着顾然露出了招牌的礼貌微笑，拎着几个大袋子上了楼。

阿姨看着顾然匆忙的背影感慨道：“多好的小伙子，多会照顾人……”

像顾然这样帅气年轻礼貌又周到的男孩子是很得宿管阿姨欢心的，让他上女生宿舍楼阿姨一百个放心，不像有的男孩，长得人模人样，做的事情却猥琐不堪，干偷拍偷窥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更何况放了假宿舍楼也没几个人，人家小情侣在宿舍里亲亲我我又怎么了，年轻气盛干柴烈火多正常，这该省钱还不得省钱嘛，阿姨很能理解。

当然顾然不了解阿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想法，他迈开长腿，三两下就回到了宿舍。

然而苏以南还没醒，顾然叹了一口气，将外卖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排排好，然后又回到了凳子上坐好，大概是一宿没睡，看了会儿手机，只一会儿，就靠着床头睡着了。

其实，苏以南有时候是醒的，但只是眼睛睁着，身体一动不动，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无边的岁月里，不知白天黑夜，她不能去想，只要想到那个名字她的泪水便会止不住地流。

她的心已经全然地分崩离析，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散落在那辆暗夜中行驶的公交车上，再也找不回，拼不齐了。

要是再也不用醒过来或者有这样子死掉就好了，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残存在世界上的只有这具躯壳而已。

她木然地看着天花板，眼泪又再一次滑落在枕边，她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流尽。

她看向床边，顾然还在。

轻微的响动让本就浅睡着的顾然醒了过来。

“你还在吗？”苏以南的声音依然气若游丝，好像睡眠吞噬了她的所有气力。

“嗯，我刚去拿了份粥，现在应该还是温的，要不要起来吃点？”顾然看着苏以南憔悴的脸和哭的红肿的眼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

“不用了……”

“那么久没吃东西不饿吗？”顾然的声音难得那么温柔。

苏以南摇摇头。

“喝水呢？”

苏以南也摇摇头。

顾然皱着眉头道：“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会死的。”

“死了有什么不好……”

顾然走到苏以南的床边，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这么一问，苏以南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可以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自己要坚强起来。”

“……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像是要与他告别。

顾然不想听这些，强硬道：“谢我的话就吃点东西。”

苏以南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顾然道：“对不起……”

她的眼睛暗淡无光，像是失去了对世界的所有眷恋。

看到她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顾然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吃点吧，无论发生了什么。”

突然，苏以南的泪水如决堤般倾泻而下，声音嘶哑凄凉：“他不在了……”

顾然愣住了，赶紧扶住苏以南摇摇欲坠的肩膀：“不哭，谁不在了？”

“他。”

“谁是他？”

可是苏以南没有力量，也不敢再说出那个名字，顾然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恸哭，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

过了好久好久，苏以南才停止了啜泣。

顾然将她扶好靠在床头，从桌上拿起吐司道：“吃些面包？”

“我吃不下……”苏以南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你看上去太憔悴了”。

“那也没关系。”苏以南嘶哑道，像是一夜间苍老了十岁，她自顾自道：“你说他怎么会就这么离开了……”

“他到底是谁？”

“是……是……陆星北……”苏以南闭着眼艰难地将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吐了出来。

陆星北？！

就是那个苏以南……喜欢的警察？

“他怎么了？”

“他……他……”苏以南哽咽着无法把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