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谊都散不了。咱们还是孩子呢。”
待祁落出门,喻铭狠狠地瘫回床上,心头一阵苦涩。错了,都错了。他想。
祁落不会做出选择,江翊也不会。
如果有人拿他们其中一个来威胁另一个,后果会截然不同。用江翊威胁祁落的人,或者用祁落威胁江翊的人,会被这两人活活逼疯吧。
毕竟当时,如果祁落没有出声让江翊闭嘴,为他打下那一针镇定剂,江翊下一秒就能拿他自己去威胁顾思晓放人,两个知道怎么拿捏对方软肋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拿捏住软肋?
但无人知道祁落不会是什么很好的软肋,她能做到步步为营把敌人杀个大满贯,不动声色地大获全胜。
毕竟在顾思晓调查中的祁落只不过是个温顺柔和,为人和善的十六七岁小姑娘罢了。
喻铭觉得自己其实赌赢了,祁落会来,而有了祁落这将是一场必胜的战役。
没人再能威胁他们了。
他站起身,颤抖着手,翻上桌子,给那始终伫立于黑暗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狠狠一拳,金属碎片在静谧中碎了一地。
祁落走下楼梯,看见江翊站在初降的夜幕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听见他含在笑中的低语:“祁落啊祁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祁落没有正面回答他,和他一起看地上的影子:“刚刚喻铭跟我说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我觉得不对,这是你们四个人的事。”
“四个人?”
祁落没吭声,半晌沉默后说道:“我也不确定,但是你那时候太小了,有些事情,那时候的你认定了之后到现在不太容易起疑,但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你有没有考虑过,顾思晓和顾思桀是两个人?”
江翊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对顾思晓的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喻铭爷爷只告诉了我你替他顶罪多次的事情。”祁落问道,“在你第一次替他顶罪之前,你对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印象?”
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江翊揉了揉头发,发出一声不安的呼吸。离他从亲生父母身边走丢越近的记忆他就越难以记起,至于最初的顾思晓,他影影绰绰的记忆中只有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灿烂的微笑,与现在的阴笃截然不同。
祁落有些担心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没事吧?”
“没事。”江翊吸了吸鼻子,“我们先回去,我晚上再想想。”
“好。”
门外是他提前喊来的刘叔开的车。刘叔见到他立刻摇下车窗:“小翊,出来啦?”
江翊点头,把后面的祁落拽到前面来:“遇到了个同学,麻烦刘叔顺带送她一下吧。”
老刘点头,祁落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腿跨上了车。上车之后她还要给祁冀和程煜回消息,他知道祁落一个人跑到了琰州去急得要命,几乎是每隔半小时一个电话。
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江翊。作为交换,她从顾思晓那里得到的消息是,程煜是当年那个为她的母亲和白敬生之间做担保的程老爹的最小的儿子。
也就是说,程煜完全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件惨无人道的幼女□□案,他知道她压抑本性的原因,他知道那不是因为江翊。
所以,程煜为什么要让江翊说出那些话?
她下车的时候江翊也跟了出来,似乎是看到了她眼底暗藏的阴霾,江翊犹豫了几秒还是张了嘴:“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没告诉我。你到底和顾思晓说了什么?”
祁落按下酒店的电梯按钮:“没说什么,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翊说:“我担心那些人跟着你,不放心。你进了房间千万别出来,门锁好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祁落无奈地笑:“知道了。”
她把房卡插到取电槽里,站在玄关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江翊。其实她已经两三年没这样面对面的仔细看他了,暖黄色的走廊灯下少年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翘起,在向她道别。
这辈子或许也就只有短短二十年,或许也就只有这漫长的一瞬。
她知道自己的病情的那个晚上,打开了房间里的所有灯。如果这时有人站在医院对面,必然能看到她的房间,炽烈如焰火,像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
无数次她问自己,为什么总是我。
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异。
十岁的时候,被大自己五十岁的老男人拖到地狱。
十四岁的时候,受人诬陷,被全网嘲讽叫骂。
十六岁的时候,再得知自己命不久矣。
她好像没尝过甜,却又是个格外喜欢吃糖的家伙,可此刻的她鼻尖发酸,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面前那个她上辈子不知修了多少福气才能求来的唯一的甜。
那个人看着她眼眶微红,忙慌张地从口袋里找出纸巾,还有一颗桃子味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