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二:颈上纹徽
看到垩龙遗脉那一日,我心里就明白,事情将会变得非常复杂。
即使明知会引来麻烦,龙首端穹还是不愿轻易抛弃同族,那么,我们也不能置秘界生灵之惶恐于不顾。
谈判时,凤郎向龙首再一次表达了强烈的反对。
“烛龙,我觉得我们对你们已经很仁慈了,而你竟然想要对我们隐瞒这件事!!!”凤郎怒不可遏。
“凤首,难道把祖辈的罪责强加在一条幼龙身上,也是仁慈吗?”龙首说。
气氛越来越紧张,山谷下等候的龙族必定感到了不安。我立刻插到它们中间,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
“此处不是讨论的合适地点,我希望在场诸位都能保持镇定,立刻针对眼下情况找出一个尚有缓冲余地的方案!”我劝解道。
“凰首之意为何?”龙首问。
“我对龙族之看法虽不如凤郎那么重,但带有垩龙之血脉者,我亦不能接受,更不必说秘界中的其它生灵。”我严肃地回答。
龙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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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够了,难不成它觉得我们这管理也像它龙族那么松散?!就算它能让那条小垩龙混进来,等安顿工作完毕,我们迟早会查出来,现在如此隐瞒有任何意义吗?!”回到万桐林帐,凤郎气得扇碎了好几条桐枝。
“凤郎~”我用翼尖轻轻刮蹭它胸前翠色的翎羽,让它感觉到痒,然后慢慢捋顺它的气息,又将脸互相贴了好一会,才止住它升腾的怒气。
“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就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对它说。
“那以前怎么没问呢?”消气的凤郎有些脱力地问道。
“因为时机不合适呀!”我抛出一个顽皮的微笑。
“情情,难道你想问的是……”凤郎猜出了半分。
“是啊,我一直不明白,你生在离太古千万年之久的现在,过去外出私访时几乎没见过龙,可你对龙族的敌意为何会这么强?”我终于道出了这积压多年的疑问。
“小时候,听长辈讲过太古时先祖与龙族争斗的惨烈故事,只能怪那长辈把故事讲得太生动了~”凤郎讪讪地笑道。
“少赖皮,它讲你可以不听啊。自己喜欢听还要怪它讲,好不讲理哦!”我又加大力度去刮它的翠羽。
“好了好了情情我错了,快停下好痒啊———”它笑得直往后退。
戏闹之后,它止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还有其它原因,是吗?”我问。
它未作答,这在我俩独处时是很罕见的。
我发现它的目光直直注视着我的颈部,我转身走向水镜。
水镜除了映照出我颈间明显的纹徽,再无其它。
我一脸疑惑的回看向它。
颈上纹徽———凰族特有标志,多为流线形,通常是在一只凰鸟成龄时,由父母为它纹上自己喜欢的图案。
每当凰鸟抬起头,就会显露颈间美丽的图案,不仅能提升凰鸟的自信,更能展现魅力,特别是在吸引凤鸟时。对于许多凰鸟来说,颈上纹徽早已成为一种潮流。
只是过程比较痛苦:为达到永久保持的效果,必须要割开皮肤,划出特定图案,然后灌入彩色颜料,再用树叶重重包裹纹徽部位,期间还需频繁用灵力消肿,四至七天后方可摘下。
为了追求美,凰鸟们还是宁愿受这种苦。
幼时,很多长辈夸我天生优雅,因此我对纹徽这种潮流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有点厌恶。然而当我被推举为凰族首领后,哪怕再不情愿,也必须为了起到表率作用而接受纹徽。
那时我每天都在猜测,祖先若知道纹徽的演变历程,心里会是惊讶还是感慨。
想那太古大劫刚止,凤凰族还没组成反扑势力的时期,在被垩龙追逐的逃亡过程中,凤凰族曾停落在一片树林里躲藏。慌乱间,当时的凰首被一条树枝划伤颈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身边的凤首吓坏了,但因为空中垩龙盘旋不去,凤首只能忍泣为它捂伤止血,很快凰首陷入昏迷,凤首方知树枝里含毒。待到垩龙飞远,凰族医鸟才发现首领受伤,它怨恨地望着垩龙离去的方向,控诉是垩龙迟迟不去,耽误了凰首的抢救时间。凤首听完愤怒不已,击断划伤凰首的那棵树作为发泄,没想到树倒后,枝干里流出树液,有几滴正好掉入凰首口中,没过一会,凰首便悠悠醒转,医鸟惊觉此树原来是毒枝药液,自产自解,这一情形顿时令众鸟转悲为喜,欢呼不已。后来,凰鸟们发现首领颈间被毒烙下的暗色纹路,竟透着一种妖异的美感,为了安慰首领,它们纷纷效仿,在自己的颈间划出类似的纹路。从那之后,纹路样式代代发展,图案越来越复杂,渐渐衍生出一种病态审美,成为凰族独有的代名词。
这便是颈上纹徽的由来。
想到这里,我总算醒悟。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