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的她
宴生的兄长不是回来了嘛,他说他兄长和他说,人都能追求……追求自……自……”
她像话到嘴边说不出,我就接了她说的,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自由?”
“是!”她眉开眼笑道:“是自由!”她坐直身体,面对着我,看上去像在回忆思考,犹犹豫豫地说:“兄长说人都能自由,呃……人都是平……平等的!”她又往我这边坐了坐,握着我的手说:“我听觉着在理,回家便和我爹说了。哪晓得我那好吃好喝可紧着我的爹,听了我说的骂了我,还不准我再出去。”
“不好意思,你说的兄长是谁啊?”我的思绪在她的话语间不知道跑去了哪,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我认为的形象,又回忆起那天捡树枝的时候他侧颜的轮廓。
“就是那个给宴生送书的呀,我莫瞧见过他模样。”她眼底显出几分灵活地笑:“宴生哪里还有别的兄长嘞。”
说了等于没说。
我又不能继续问她,只能装明白地点头说:“哦,是他啊。”
应该不是同一个,虽然感觉像他会说的话,不过他的老师是那个大叔,而那个兄长是从别的地方回来的。
想通了后,看她好奇的神情,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露馅,就回忆想了想她刚才的话,想继续顺着她聊天的内容,可是死活想不起来,怪我没细听。
“你嘞?”她关切地问道:“前些日子的病好了吗?”
被她问得回过了神,反应了一下,我答道:“已经好了。”
“好了就得,好了就得。”她眉头彻底舒展,在安心的笑容下露出两颗浅黄的牙齿。
小腿在我想的时候比较放松,不小心缩回了碰到床沿,弄得我一个激灵。
我我把腿轻微直起,让被踹过的小腿肚子避免伤害。
“咋嘞?”她握住我的手腕,眼里的关心溢出,嘴上的询问听着很急切。
“没。”我尽量屏蔽腿上的疼,对她笑了笑,“没事。”
她继续说着对眼前人的关心,含有淡淡光泽的眼珠里是我插不上话的茫然。
她手的皮肤比许又要好很多,但还是粗糙的。
我很喜欢看人的眼睛,因为那是被称为“心灵的窗户”的地方。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黑色的眼珠有浅淡的光泽,很像我以前看过的民国老照片里面淳朴的少女,简单质朴,藏了很多故事的感觉。
我读不出那些故事,就像玩解谜游戏,玩到一半突然发现没找到那个密码,也就看不到密码后的深层故事。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她抓着我的手摇了摇,“小又,你咋不言语?”
“啊,我在听你说。”我眼神躲闪地回她。
她握住我的手摸了摸,眼睛转向窗户。
在她看向窗户时,她的眼珠好像黑色的镜子,映出窗户的条条框框,还有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浅橘的颜色。
“宴生像不气你了,明年你嫁给他……他应当不能给你委屈受。”少女语调里多出几分柔软,眼里的浅橘仿佛映着少女内心的温暖,还有对少年的温热的爱。
她看上去并不介意她的爱人和别人在一起,话也不像假装,目光转向我时,眼里更多的是对眼前人的亲切。
“你不在乎吗?”我注视着她,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在意他和别人在一起吗?”
她眼里的笑似乎已经给了我答案,可我还是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十几岁的少女比二十几岁的我都要大方。
“撒在乎在意的,想不懂你的话。”她身体的方向又往我转了转,双手揉握着我的手,“咱们三个小时便一起耍,你们俩我都舍不得,我又做不得主,只想他别太耍性子,好生对你。”
当她说到“你”的时候,眼眶里的泪滴已不受控地从脸上滴落,落到她的手背,滑到我的手背。
泪滴落的瞬间,我有点不知所措,她满眼都是我,落泪也是因我而落,不对,是因为许又。
左手手掌的擦痕已经浅了很多,我伸手为她擦掉泪痕,想要安慰,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别哭,别担心,你说的不会发生。”想来想去只有按照计划跟她说清,也许私奔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我动作很轻,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抹净,我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