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月黑风高，正是看恐怖小说的好时机。

孟真缩在被子里，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划动，一边害怕，一边管不住自己的爪子继续往下刷。

“女孩在梦里遇见了一个男孩，男孩英俊绅士，与她兴趣相投，两人都很喜欢对方，梦醒之前，男孩给女孩留了个电话，要她打给自己。”

“梦醒之后，女孩想起梦中的号码，便拨了过去，电话果然接通了，可是对方却说，他们其实是——殡仪馆！”

看到殡仪馆，躲在被子里的孟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忍住尖叫的冲动，慌乱把手机按下锁屏键，然后扔到床头柜上，蒙住脑袋开始睡觉。

当晚，孟真做了个梦。

她站在一方喷泉边，喷泉只有浅浅一层水，周围堆满了鹅卵石，一条灰了吧唧丑了吧唧、不知道是鲤鱼鲫鱼还是草鱼总之就不是观赏鱼、长着胡子的鱼正在努力往岸上爬。

孟真站在原地，看着这条鱼陷入沉思。

为什么喷泉里会有鱼？为什么鱼会往岸上蹦？为什么鱼会长胡子？

这些其实都不太重要，孟真真正纳闷的是，谁家晚饭掉喷泉里了？

它的身子已经爬出了大半，只剩了一截尾巴，烈日当空，它的鳃剧烈的翕动着，看起来有点恶心。

这条长着胡子的鱼爷爷，可能马上要缺水而死了。

孟真放弃思索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脚尖一勾，把鱼爷爷重新送回了喷泉里。

喷泉里的鱼静默了几秒，然后打了个转，又开始往岸上游，试图以一鱼之力爬上这些鹅卵石，去拥抱外面的新鲜空气。

孟真：？

她又把鱼送回了水里。

鱼在水底沉了几秒，然后弓着身子跃出水面，甩了孟真一裤脚的水。

孟真：……。

这条鱼在嫌她碍事吗？

它有它要进化的远大志向，可一个写字楼前的喷泉承不起这么宏伟的理想，而且整个生物进化论也不是一条长了胡子的鱼爷爷能证明的。

这种事还是交给海里的鱼子鱼孙比较合适。

那条鱼甩了孟真一脚的水之后似乎消气了，又开始往岸上拱。孟真想了想，又把它送了回去。

鱼没有常识，但她有，她总不能看着一条鱼在水边被太阳晒死。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佛又说，众生平等。

这么换算下来，她救鱼一命造下来的浮屠塔也是七层，绝对不能打个折扣变成三层半。

可惜鱼不领她的情，在水里无能狂怒了半天，气到开口说话了——

“多管闲事，我要杀了你。”粗声粗气的嗓音，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你给我打个电话，我顺着电话线就能杀了你。”

孟真想，原来鱼的记忆不止七秒，至少在记仇这方面，它的本领空前绝后。

这是一条记仇且好赖不分的鱼爷爷，下锅可能都要被嫌弃肉柴的那种。

她不屑一顾：“你当我傻吗？你让我打我就打？”

鱼说：“1748，你打给我，我绝对能杀了你。”

孟真猛地坐起来，没有拉好的窗帘漏出一线阳光，照得她有点恍惚。

虽然梦醒了，但梦中那种惊惧感还在，让她有点抖。

她拍拍胸口，有些惊魂未定地想，鱼果然没有常识，留了号码居然不告诉她区号，而且谁家号码是四位数啊。

她的母上大人孟女士在厨房做饭，饭香的烟火气把她从虚幻的梦境里拉回现实，孟真沓着拖鞋下床，蹲在厨房门口等着母上大人的投喂。

孟女士手上拿着锅铲，嘴里还念叨她：“又起这么晚，你是不是熬夜玩手机了，看你那个黑眼圈，都是玩手机玩出来的。”

孟真试图狡辩：“年轻人本来就该多睡觉，不然等老了之后就会熬夜玩完手机还要早起，那才叫真的悲惨人生。”

这套歪理触发了孟女士的话唠开关，一系列“好好学习别总玩手机”“再玩手机就要近视了”“都是玩手机玩出来的毛病”的经典语录机关枪一样往外蹦，完全没有孟真说话的机会。

在孟真听到双眼放空的时候，孟女士终于下了最后的命令：“去下楼帮我拿快递，回来就吃饭了。”

孟真做了个鬼脸，火速换好衣服跑了：“好嘞。”

楼下的小卖部门庭冷清，老板并不在收银台，一桌的小传单摆的乱七八糟。后方的货架上传来窸窣的声音，想来应该老板是在整理零食。

快递小哥还没到，桌面传单上红色加粗的“理财班招生”触目惊心，孟真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那个梦来，便朝里面喊了一声：“老板，我换个硬币。”

老板忙着收拾货物，并没有搭话。

但老城区的人都已经很熟络，孟真闲来无事还在这里帮过收银抬货，小卖部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