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好歹是丰收屋里人,好聘进门的良家娘子,怎么说卖就卖?”
也有同情秦家这对兄妹的村里人,反驳道:“那不然呢,秦家那造孽的倒是死得痛快,留下二十两的债给一对儿女,不卖阮氏,难不成让秦家兄妹自卖不成。”
“二十两债?秦禾生好大的脸,竟然能从蔡混子手里赊出这般多!”
“这钱做甚不好,几亩地还能养上一头牛牲口呢。好好的一家,就这般败尽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忍不住摇头惋惜。
说千道万,人群不过是偏心偏理,光热闹嘴巴。
唯有牛氏听不得院子里的苦苦哀求声,低喃道:“好歹伺候了丰收多年呀。”
同是婆媳,院子里的黄婆子在心中也叹:阮氏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对错,终是没跟着人跑了,还不曾磋磨苛待过秦丰收。对秦家也是有功的。
可阮氏不辞,莫不是用二娘去填坑?
这...可真是活活往死为难人呢。
就连蔡仁都不曾预料秦二娘竟是个狠心的。
不过嘛,他今日一番筹谋,绝不会叫她轻易混弄过去。
于是嗤笑道:“秦二娘,阮氏二斤肉,能卖几个钱?便是她真值这个价,我蔡某人还不愿意要呢。”
秦巧将腿上的阮氏强力扯开,扫一眼蔡仁,轻描淡写道:“一个板凳是铜板,一口水缸也是铜板,凑够了与你,便是两清。我与你论赊欠,并非看你索要什么,而是看我愿意用什么偿。”
这话说来,竟也是几分道理。
郑保长扭过身子,双手背后,老神在在:“二娘,你回村不久,什么物件值几个钱,应是不懂。我让村里几个后生一并进来,衡下这院子值钱的东西,多少凑够了数目,定不能落个欠债不还的名头。”
“你...你们....”
蔡仁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跳脚,伸手指点着二人。
他一动怒,与此同时,阮氏听得保长的话,便知自己是被弃了。
她心里泛着后悔,早知道方才就不帮着姓蔡的认下那二十两的债,如今倒好,反把自己被算计进去填坑了。
这会儿她才醒悟过来,方才秦巧多番询问,应是在给自己机会呢。
悔不该多思瞎计量,反正秦禾生一死,自己就解脱了,作甚不与能养家撑门户的小姑子一条心呢。
她是又哭又嚎,眼看保长已经扬声喊人,心底迸出最后一丝希冀,一撑地,连摔带滚地冲到秦丰收面前。
虽非真切的夫妻,到底情分不假呀。
阮氏攥着秦丰收的一条胳膊,抹鼻涕落眼泪,唤了一声‘大郎’,“你...你看看我,我是娘做主娶进门的娘子呀。”
“没叫你冻死,没让你饿着累着,天冷了加衣,让你住家中最好的房舍,我叫你爹祸害了这些年,从来不迁怒到你身上,没伸手打过你一次。你道是为何?是为着你一个傻子吗?”
“我是因着感激婆母的当年恩德呀。当年,我在娘家住猪圈吃猪食,娘家不把我当人当活牲口,是婆母菩萨心肠,救我出了火坑......”
她泪流涟涟,忆及往事,恸心咳嗽起来,好容易缓和下来,渐渐萎靡在地上,唯有攥着秦丰收的那只手倔强地不肯撒开,“大郎,娘对我有恩呀!她临终把你托付给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求我...求我别嫌日子难,别中途撒手弃了你。”
“我....我那时候怕,迟迟不敢应承。等想通了,娘早就没气了,临死也没闭上眼呐。“她拍着自己胸膛,”我没忘!秦家对我有恩,是我欠你的,欠娘的!”
到此时了,她终于不再哀求,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可我不欠他秦禾生!”
“我这一身肉,再不值钱,那也养活了你们父子。欠秦家的,我早就还清了。”
她的情真意切,终于换了所有人的沉默。
不知是她哭得声势大,吓住了秦丰收,亦或是秦丰收心里认她,竟也没哭没闹,乖巧老实地蹲下,让她疲软地靠在自己膝盖上,艾艾说了一句‘花花,你别哭了。’
又抬头看一眼秦巧,复看阮氏,再看妹妹,神情为难,“妹妹,花花是个好人,娘说她是个好人。”
黄婆子不忍再看,背过身,抬手抹去脸上的湿意。
不大的小院子,只闻阮氏一人啜泣音。
秦巧站了几息,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南屋。
再出来时,递过些许碎银子,另一张票子给蔡仁。
“银票是汇通钱庄的通号,去县里就能兑现银。这些碎的,差不多有三两重,你先拿上。剩下的...”
她目光在家中大小东西上流转,最后一狠心:“剩下的,便是这座院舍。虽破旧,却是祖上传到我哥哥手中的,拿到当铺,换不足的空缺银子够了。”
十三两的大头一出,再余的七两也有出处。
蔡仁咬着牙道一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