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牡鹿之门,又被称作“通晓者之门”,那些追奉无形之术的学徒们只有在穿过这扇门之后,才能真正被称为无形之术的通晓者。斐莉达的记忆中还有这样一句话:“无形之术足以耗尽十世人生”。
“何处觅仁慈?”
谜语人的双眸中映出那颗巨大的头颅,金色头颅也凝望着他。见到谜语人没有反应,它张开支离破碎的下颚,再次发问道。
谜语人答不出来。
他看向门后,以他的头脑,能够看到无数复杂难解的知识。他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充满奥妙的学科,也从未觉得有谜语能够如此晦涩。尽管它听起来只是个哲学问题,但尼格玛知道不是这样……不止是这样。
“您……伟大的存在,能否给我一些谜语的提示?”尼格玛语气艰涩地说,让他承认世界上有他解不出的谜语,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金色头颅那比圆桌还大的眼瞳垂下,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了谜语人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
“你只是个不通晓无形之术的凡人,尽管你的头脑中充满所谓的才智。”头颅慢慢地说,“你是……怎么找到……通往牡鹿之门的道路的?”
谜语人的心脏重重一顿。这一句话已经足以让他从金色头颅的话语中分析出很多东西了,但他眼下确实有更迫切想知道的。
“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把我送来的。”尼格玛巧妙地字斟句酌,他不敢说谎,因此每个词都说得很小心,“我在一片漆黑的林地边缘见到了她……她穿着黑裙,戴着珍珠和礼帽。我听见她说‘找到路了’,您认识她吗……?”
金色头颅再次仔细地打量起谜语人。这次它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更长,仿佛试图在他身上寻找到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那样。直到尼格玛在那充满恐怖压迫感的注视中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金色头颅才用它如同攻城锤一样的声音开口了。
“当然……认识……”金色头颅声音隆隆地说,“自从覆石之战之后,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被漫宿禁止飞升的凡人……”
尼格玛再次不受控制地战栗了起来。金色头颅话中的含义让他浑身发抖——他直觉自己将会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颠覆他过往的人生,粉碎他所有的骄傲,摧毁他的聪明才智,但他还是想知道——谜语人怎么能不知道谜题的答案?!
谜语人咽了口口水,用自己这辈子最礼貌得体的声音问:“她被禁止……飞升?”
“凡人不应当知道太多,此乃是一段秘密的历史。”金色头颅声音沉闷地说,“你只需要知道,那位小姐并非飞升进入漫宿的长生者,更不是侍奉司辰的具名者……但所有在漫宿生活的司辰都曾经向她许下过承诺,以作为她被禁止飞升的安抚。”
谜语人屏住了呼吸。长生者,具名者,司辰。尽管这些名词晦涩难懂,他还是迅速从词汇中判断出了这些词语的含义:长生者是飞升后长生不死的人,具名者是被神灵记住名字的更强大者,而司辰——显然是指一群掌管着世界法则的神。
所以,那位“E小姐”,世界上唯一一个被禁止飞升的人……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金色头颅突然开始发出哭声。它流下如同熔化的金属一样的眼泪,令人颤抖的热力从中散发出来。头颅对着战栗的谜语人哭道:“我真希望我有和她一样的勇气……又或者,我真希望我和她一样早就死了。”
它后面还说了什么,谜语人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沉浸在偶然间得知的那个关于“E小姐”惊天秘密的一角中不可自拔,以至于心神陷入了一种危险的谵妄。
尼格玛在心里暗自怨恨起那个企鹅人:那个企鹅把他绑来之后为什么不招揽他?
他也想要。谜语人面容有些扭曲地咬起了手指,他也想触碰这些浩瀚的知识!他也想要追随她!凭什么那样的家伙都能管这样一个伟大的存在叫“导师”?他显然比企鹅更合适!
不过,是那位存在亲手把他放逐到这扇门前的,没错吧?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对他怀有期望,只是等着他自己领悟呢?其实导师也关注着他,也发现了他的聪明才智,他其实不是被抛弃流放到了这里,而是一个考验,对吧?
如果能答出谜语,她就会回来把他带走的,对吧?
“何处觅仁慈,何处觅仁慈……”谜语人的精神突然前所未有地亢奋,他开始在那扇伤痕累累的门关前徘徊踱步,耳中是那个巨大头颅断断续续的哭声。
“导师,等我……”谜语人狂热地伸出手指在空中勾画着,“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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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莉达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惊醒了。她预料到牡鹿之门的谜语会如何折磨谜语人了——反正守卫格里比只喜欢用谜语为难学徒,就让谜语人在谜语之中挣扎一段时间吧,这很公平。
她曾在无形之术的学习中耗费了远远不止十世人生,直到最后,她发现一切只是徒劳……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