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天气越来越冷，京中的早晚风飒飒的，院里的叶子落了一地。

十八趴在窗户口盯着院子里扫地的家丁。

“我让人给你做了两件袄子，来。”

十八听到声音回过头去，赵璟坐在卧榻上朝她招手，榻上叠了几件新做的衣裳。

“爷，我穿不了这么多。”十八眉头微蹙。

而且这些衣服都太繁琐，以后她还要练武的，穿这些不方便。

赵璟不懂她的心思：“一天一件，怎么会穿不了，还有几件夹袄，怕你冷了，做的熨衬贴身。听话，穿上试试。”

十八不怕赵璟用王爷的身份压她，就怕一派慈祥，打着“为你好”的做派，不得已挨个试穿了一遍，果然如赵璟所说，没有一件不合身的。

她其实总想不明白王爷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就算王爷是因为误会她是奸细，故而补偿她，可补偿早就够了，她天生不是享福的命。

午膳时，赵璟像之前那般将十八爱吃的挑到碗里，盛汤也是亲自来，觉得汤烫了还要放到嘴边吹一吹，晾一晾，然后再喂过去。

十八看着赵璟的动作没忍住，终于问出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虑。

“爷。”

赵璟：“?”

“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赵璟想了想没说是喜欢，而是话中有话：“眼缘这东西，玄得很。”

十八若有所思，说了等于没说，但她也不好追着问，只能自己思索。

赵璟反而挺高兴的，十八开始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过了年十三岁的丫头，是该通晓男女之情了。

下午赵璟出外办事，十八就搬个凳子坐在东院海棠花窗底下晒太阳，兴致到时，捡起一根树枝比划两下。

她怕自己乐不思蜀，连功夫都忘了。

窗头小憩，午后微醺，花窗外头传来一老一少的说话声，细细喏喏的听不清楚，十八睁开眼睛头贴到海棠花窗上。

“阿娘，我的腰快有水桶粗了！”

是女儿家娇蛮埋怨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才穿了几件，水桶就水桶罢！”

“穿了三件呢，还没到冬天，我不冷！”

“听话，回头受冻了你就知道哭了，娘还给你做了几件夹袄，你都试试大小……”

女孩呜咽咽说了两句什么，十八眯起眼睛怎么也听不清了，只听到几声杂乱的脚步声。

十八抬起眼，花坛后头一个八岁多的女娃娃脚步匆匆，撞见十八之后，乌溜溜的大眼睛瞧了几眼，没一会儿就被后头追过来的妇人抱走了。

“那是王爷房里的人，可别冲撞了……”

十八往墙上一靠，觉得真是无聊得很，连晒太阳也没心思了，朝胸口摸了摸，外襟里头的夹袄贴身，热的她发烫。

连上这两日送过来的衣服一共二十多件，够她从现在穿到明年开春。

“……”

十八脑子里想着刚刚那对母女的对话，想到了赵璟。

＊

皇帝要将许家女儿许配给靖王的消息被有心人送进了王府，平安接到消息急忙往东院走。

十八喝了药昏昏欲睡，赵璟掩住十八的耳朵，朝门口慌慌张张来传消息的平安投去眼刀，后者吓得闭上嘴默默又退到外头。

不一会儿赵璟从房里走出来，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才转过来冷声问：“什么事？”

“主子，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要把许家的嫡女许配给您呢！”

许家如日中天，看起来是门天上掉的好亲事，如今赵璟在京中孤立无援，若皇上迟迟不派交事给他，在他这辈子就算废了，但要是有许家从旁协助，未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平安转念又想到十八，心里泛了酸。

也不知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理十八，一天天把人养在房里也不成啊，到时候许家嫡女嫁进来了，十八该怎么办呢？

赵璟似乎并不意外，他不假思索：“你找几个人到京中几个酒楼茶楼里坐坐。”

平安：“？”

赵璟：“就说许家嫡女与薛家嫡子情投意合。”

赵璟点到即止，平安却是吓傻了。

王爷是要毁人家姑娘名节啊！

平安后背发麻，再对上赵璟的仿若看牲畜一般的目光后更加惊骇。

从西北回来不过几个月，王爷怎么像变了一个人?毁人名节的事情，说出来眼不眨心不跳。

＊

“胡扯！”许平波气急，怒斥一声吗，平白波及了底下来报消息的小厮。

“大人息怒，京中上下是说......说大小姐和薛家嫡子暗通款曲，私定终生，还说小姐......”小厮口齿不清，颤颤巍巍说出了下半句，“还说小姐非薛家嫡子不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