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夜里十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点了盏蜡烛，凑到铜镜底下盯着那双眼睛看。

在烛火的映衬下，眼睛周围的皮肤愈来愈烫，渐渐的左边那只眼睛泛出青黄色，淡如蝉翼。

她愣愣的拿开烛台，盯着铜镜里的异色双瞳出神。

这只人不人鬼不鬼的眼睛，要是能剜了去就好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还没睡？”是赵璟的声音。

十八慌乱间掐灭了烛火：“快了，起来如厕的。”

门外的赵璟听了，有了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尽数压下来，眼眶发热地交待了几句：“早些睡。”

正要离开，屋里人叫住了他。

“您还没睡啊？”

“睡不着，心里想着事情。”

“……”

两人沉默了许久，门里才传来声音：“您要进来坐坐吗？”

十八问出声，门外却没有回应，也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昏黑中她敛下眸子，想着或许是赵璟有所顾忌。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但赵璟只是站在门口占了一小片地方。

满屋子熏香，赵璟皱了皱眉：“怎么点的这么重？”

十八听出他是问熏香：“有吗？”或许是习惯了这个味道，十八并没有问出来有什么问题。

赵璟声音有些着急：“睡得不好，怎么不告诉我？”熏香都不管用了，十八年纪轻轻，怎么有如此严重的癔疾？

“没有大碍的.......不能再劳烦王爷了......”十八摸着黑看向门口那处绰绰的人影，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眼睛。

她那只眼睛如果被发现了，王爷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她好吗？罢了，她这份宠爱本来就是借来的，就算要换出去也是应该的，只求别拖累了王爷。

“与我......怎么算劳烦二字。”赵璟滚了滚喉咙。

十八听见赵璟的话更是感动，上辈子他手上沾了不少鲜血，有人暗地里说他是阎王爷，有人说他不近人情，但两辈子十八都不这么认为，仅仅是因为误解了一个影卫，赵璟就能做到如此地步，怎么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爷，十八无才无功，您推己及人，大恩大德，十八不敢忘记。”

赵璟从十八的声音里莫名听出几分疏离，他焦急地走了两步：“我不用你记着。”

十八微微愣住，歪着脑袋不明白赵璟的意思。

赵璟叹了口气，捏紧拳头又退了回去，忍住下腹的热意，低声道：“我对你所有的好，都不需要你还。”

“可是这份好太重，十八肩弱身轻，难以承担，十八以布衣之躯流落为难民，早该死在饥荒洪水里，蒙王爷不弃，十八这条命已经死过一次，又被王爷救活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山，就算您要取我的命十八也情愿......”她停顿了片刻，“您不欠我什么的，不必对我这么好。”

“十八。”

赵璟忽然开口，音色磁哑。

“？”

“你是不是误会了。”

“？”十八不解地望过去，只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看不见人影脸上的表情。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我误会你是奸细，我没有那么好心，更不是一个善人。”

十八听后嘴唇微张，不明白赵璟的意思。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夹带苦涩。

“你睡吧，我先走了。”

房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十八被“刺啦”声勾回心神，脑中不断回想着赵璟刚才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十八本想找赵璟问清楚，却从平安那里得知王爷一早就出去了，只得作罢，她转去找阿谷，问：“阿谷。”

阿谷：“？”

十八：“要是有人对你特别好，你觉得那人是为什么？”

阿谷歪着脑袋：“怎么个好法？别人要是对我好无非三种，一种是我的父母兄弟，对我是出于骨肉亲情。”

十八心想，王爷跟她肯定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无需怀疑。

“第二种嘛就是有愧于我或者有求于我。”

昨夜王爷否认了，肯定也不是。

十八问：“那第三种呢？”

阿谷狡黠一笑：“当然是像十四对我一样，喜欢我喽！”阿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做什么？我们十八妹子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

十八瞪圆了眼睛：“没有！没有，你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什么有人对我好，我看是有人对你好吧！哈哈哈哈，快跟我说说是谁哪个好儿郎！”说话间，阿谷脸色陡然变青。

不对啊，十八不是王爷的吗？

那……

阿谷神色情复杂。

不得了了，有人连王爷的墙角都敢撬！

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