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預備！開始！』綠衣少年發號施令。

號令剛下，數枝光針已一齊發出，靈瑯樹上的果子瞬間紛紛離枝墜落。子繻和薇思接連二三地射出光針，枝枝命中目標。

薇思見遇到對手，便不敢像剛才那樣邊玩邊笑邊發針了。只見她一雙妙目緊盯住前方的靈瑯果，雙手穩定地置於胸前，指尖利落地一曲一彈，她的神情動作都謹慎了許多，因為要確保針無虛發。而子繻也是同樣全神貫注在自己的指目之間。

地上的幾個少年大概沒見過高手對戰，都摒息觀之。穎也跟他們站在一起，大家的眼睛都忙得軲轆軲轆地來回轉動，看完發針的人又去看是否擊落果子。

三十發光針很快便發射完畢，全數擊中目標，二人互無輸贏。

『那怎麼行！我們下的注不是白下了嗎？那不過癮！一定要有個輸贏才行。』

『再比一次！再比一次！決出勝負為止！』

那幾個少年看完比賽，立刻又嚷起來。

『怎麼樣？還比嗎？』薇思瞅着子繻問道。

子繻挑了挑眉，『好啊，比就比。』

幾個少年拍着手掌歡呼：『這個哥哥是個好人！天下第一等的好人！』

這時，穎發話了：『你們這樣比下去，比到什麼時候才有結果？我說，這次要再提高難度，我提議，蒙着眼睛比……』

『好！不限發數，限時三分時！』穎還沒說完，幾個少年已同聲附和。

等他們說完了條件，子繻和薇思都表示沒有異議。於是穎把兩條不透光的絲帶拋給他們，讓他們各自蒙住自己的眼睛。

『開始！』聲音剛落，一簇簇光針凌厲十足地齊齊射向靈瑯樹。兩人的速度和發針數量相若，針針皆中，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薇思這一局變換了發針的手勢，改為手掌向前，曲指彈射，如掃琴弦一般。正鬥得激烈，突然一隻細小的飛螢誤入了戰區，牠從上而下，剛好在薇思前面五米處降落，而薇思正準備發射一簇光針，她似乎感應到前面的飛螢，指尖略略一偏，射出的其中一枝光針失了準頭，只打落了一片葉子。

高手較量不容有失，薇思此時已輸了一針，而子繻那邊發揮穩定，一針未失，即使她之後枝枝射中，也將是敗局，除非他也出現一點小失誤……這時，已聽到他們在倒數：『十、九、八……』

薇思不甘就此認輸，於是略施小計，搖動她的尾巴，向着子繻的臉和耳朵輕輕一拍。

子繻正聚精會神地應戰，突然感到臉上和耳朵被一團柔軟的毛茸茸的東西拂過，他心頭一震，手指一抖，射出的五枝光針竟有三枝失了方向，打偏了。

『三、二、一！比賽結束！』少年們叫道。

『我們贏了！』當中幾個還圍抱在一起慶祝勝利。

子繻扯下蒙着眼睛的絲帶，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薇思。而後者看向他的依然是那張笑嘻嘻的臉，還眨了幾下她那無辜的眼。

『哦——你使詐！』六師弟急着替師兄出頭，指着薇思嚷道。

『小師弟，你看見我怎麼使詐了？』她居然還敢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

『你……你用尾巴打我師兄的頭！』

薇思好不容易才憋住那隨時要爆發出來的笑聲，繼續裝模作樣地問道：『有嗎？有嗎？』又轉向子繻，『我有嗎？真的有嗎？』

子繻一時之間不知該說『有』還是『沒有』，只是呆呆地瞧着她。

『有！我們都看見。』兩個押*注在子繻身上的少年小聲地嚷嚷。站旁邊的穎一舉手就敲在他們的腦門上，『你們看見？看見什麼了？』嚇得兩人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薇思淡定一笑，說：『即使有，也一定是不小心的，而不是你說的——使詐。你說我的尾巴打到你師兄了，那一定是我不小心甩高了，就好像我的手一揚，我的袖子被風吹起來，就是這樣，這樣……』說着，她示範地把玉臂一抬，輕輕軟軟的衣袖隨着風揚起，一陣香氣襲來，衣袖差點兒碰到子繻臉上。

『看到了？就是這樣了！還有問題沒有？服氣了吧？』這分明是對着子繻說的。看大家都沒說話，薇思又問了一次，『要是沒有問題的話，那我就宣佈這個賽果有效了。』

『同意！思姐姐取勝！』穎和幾個投注給薇思的少年立刻和應。

『師兄，你倒是說句話呀！』六師弟見平時口若懸河的師兄竟然沒有反駁，真讓人焦急。

『我沒意見，薇思姑娘贏了。』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果然看見薇思笑得如桃花盛開，眉眼彎彎，瞇出兩段波浪般的弧線。子繻看她開心，自己也忍不住一笑，然後輕輕地跳到地上。

『師兄，你就這樣認輸了嗎？』六師弟走了過來。

『輸了就是輸了，難得人家開心。』子繻隨口說道。

『誒，這位大哥，我們說過的，輸了要怎麼樣？』薇思坐在樹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