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能不說一聲就無端端消失了,他們至少也會為自己哭一場。
那為什麼不是紹兒?為什麼第一個想通報的不是他?紹兒一定會很難過,剛剛相認,就得到一個永別的消息,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相認的好。
其實,心底裏還有一個人想要通報的,不過,特意通報給她好像很奇怪,以什麼身份?該用個什麼特別的理由?死了,算是個特別的理由吧?還有,她會為自己哭嗎?他認為,她一定會的。可是,為什麼要讓她哭呢?人家本來好好的,該吃吃,該玩玩,幹嘛要讓人家難過呀?自己還不能哄她,要是她太難過了怎麼辦?其實自己也只是想讓她有一點點,就一點點的難過而已。子繻邊走邊胡思亂想,竟覺得自己像是必死無疑似的。
既然有可能會死,何不留下些信息。若真有人尋到此處,或者路過此處,總之到達此處的,都可以給帶個信回去,好讓這些人知曉自己的下落。
想到這裏,子繻就駐足在一座石頭房子前,見門半開,便推門走了進去。在破爛的屋子裏四顧尋找一些可留字的物件,見地上有一塊平整的木條板,他彎腰把它撿起來。兩手執着條板,稍一運勁,條板斷開,拆出一塊巴掌大的木片,然後再尋得一桿尖銳的鐵枝,且把它當作手中筆,又找了一處稍為寬闊的位置,雙腿前後一曲就坐到地上。
子繻一手持板,一手持桿,將功力聚於桿上,就在木板上刻起字來。
只見他刻道:敬呈尚域鍾陽侯:弟子子繻為尋止戰石已殞命於淚滴峰下,望師父節哀,勿念。
這樣簡簡單單一句半句就可以了,報個信兒,不要寫得太哀愁。
子繻在板上打了個小洞,從行囊裏找出一根小繩子,穿過那個洞繫好,又在石頭屋的裏裏外外轉了一圈,找了窗框處一個適當的地方,把小木板懸掛起來,若真有人走過,這個必定能看到。
掛好之後,子繻回屋裏取行囊,見地上的木板還有一大塊,便又坐下來,把木板再弄出一塊巴掌大的,打算也留個信兒給紹兒。
他寫道:送呈籟音長官尚麥勤(這是紹兒的現名),兄長已長眠於淚滴峰下,望弟節哀,勿念。
刻罷,又如是者把小木板掛在窗外,在前一塊木板的旁邊。
此時,地上仍有一截如前臂長的木板。子繻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坐下來,刻寫最後一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