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摊子
将玄珏的事告知了太后。想着是李进拿捏住了曲家的事,太后也准了伏鸢的请求。好在她明事理,让李通的人互送玄珏,也省的落人口实。在事情被皇帝知晓前,曲家唯有先处理了,才不算失职。
再过四个月,她便十六了,遥想初入皇城,久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昀京,应当也与儿时不大一样了。
生怕李进动手,太后特意安排了个护卫给伏鸢。据说是呈昭留在康宁宫的手下,因时常替呈昭办事,故而以面具示人,伏鸢还是第一次见他。
死士中的影卫多与主人相似,为的便是他日若遭不测,也能寻个“尸体”。此人身形竟与呈昭别无二致,只是身上的杀意更甚些,倒像经历过不少事。
他自称傅影,但极有可能是个假名。
伏鸢透过帷帽,模糊可见是一张鬼神的玄金面具。
看那制式,像是西岚的古物。
“傅大人,我们可是要去往昀京城外?”伏鸢坐在马车内,与他相对,良驹行得急,却十分稳当,想必是为了甩开宫中的眼线。
“太子于京中有个别苑,其后方,正是二皇子的落脚处。”傅影掀起车帘,命内侍于前方停车,“接下来的路要小娘子自己走了。”
“我明白,李进以太子的居所作掩护,自然是冒了险的,今日找他谈事,需得表现诚意。”她事先看了眼李通带来的画像,二皇子确与贤妃长得相像。但二哥又言贤妃想与曲家结亲,这多半是李进透露的消息。可伏鸢与他并不相熟,若二皇子当真有意娶自己,应当直接绑了二哥。
若是如此,极有可能是贤妃的意思,但李进对于娶亲一事,另有打算。
傅影端起手腕,搀着伏鸢下车。
手心触及的那一刻,伏鸢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僵硬,面具的阴影覆盖了大部分的目光,但心口没来由的酸楚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小郎君也在这里吗?”不远处,巷子里古朴的石狮庄严而立,伏鸢长舒一口气,“走吧。”
傅影跟在她身后,每一步都迈得沉重。
“我家主人已在正厅等候小娘子多时。”引路的内侍拱手相迎,却命人熟练地接过傅影的佩剑。
李进,惜命得很。
伏鸢跨进厅堂,屋中并无其他人,却只听见棋子落于棋盘上嗒嗒作响的声音。袅袅升起的檀香后,端坐着一位自己与自己对弈的年轻公子。
玉珏作冠,青衣风雅,一堆书卷中,李进洒脱不羁地坐着,眼中除了黑白的棋子再看不见别的。他薄唇轻抿,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似有一番仙人之资。
“伏鸢,见过二殿下。”
她半蹲着行礼,李进却始终未曾让她起身,就如沉浸棋局之中,无法自拔。
过了半晌,李进依然没有表示,想来是为了给伏鸢一个下马威。傅影挪步上前,借着手肘让伏鸢往他身侧靠一些。
傅影的动作太过自然,倒让伏鸢有些疑惑。
“既然二殿下连个对弈的人都没有,那不如......”
“小娘子是想当本殿下的对手吗?”
李进举着黑子,终于开了口。
她轻笑一声,“并不是,我不擅长这些,但陛下的棋艺可是无人能出其右,若让他来此,也能早些与殿下父子相见。”
“小娘子想跑这趟,那就顺便再替本殿下告知父皇一声,曲家二郎私自逃出军营,太尉竟想瞒下此事。”李进悠哉地转身,撑着头打量了一番伏鸢,虽带着帷帽,但也可知,是位有胆识的美人。“你以为我那六弟的手下当真能护好曲玄珏回军营吗?此去路途遥远,若是冒出一两个歹人,将他带回御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想不到李进如此难缠,他虽在渠陵,可京中耳目众多,估计连许柱国都小瞧了他。
“管充华死于贤妃的赏花宴,想必二殿下还不清楚当中细节吧。”伏鸢可不是空手来的,若没有足够的筹码,李进是绝不会松口的!
“皇城出现毒药,先是怀有龙种的充华死于非命,那下一个,说不定就是陛下。”
她走至门边,敲了两下门框,“巧的是,我也参加了宴会,还得了件管充华冒死给我的证物。二殿下觉得,我若是将此物交给太子和皇后,这凶手会不会另寻一个替罪羊,比如......贤妃。到时,天子震怒,二殿下只能打道回府了。”
李进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怒意,一气之下推开书卷,径直坐起,质问道:“敢威胁本殿下?小娘子就不怕走不出这宅邸吗?”
他眼中寒光乍现,似一只随时准备反扑的优雅灰狼。
“也是。”伏鸢就是要他气急败坏,否则这主动权在李进手中,她就会陷入被动,“那二殿下只能陪我一起上路了。”他这样醉心权力的人,最忌讳鱼死网破。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豁得出去,谁就有优势。
“不愧是太后选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