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很美,美得让人失落
“尘尘,快过来。你看姥姥种的昙花开了。”夏尘姥姥把夏尘紧忙叫到了阳台。这是多年前夏尘姥姥无意中得到的一盆昙花,这盆昙花在原来的主人家从未绽放过。可是夏尘姥姥天生像是花神一般,任何枝杈只要到了她的手上,并不用刻意精心打理,便能成活,开出一朵朵朝气蓬勃的花,这盆昙花也并不例外。
“都说昙花一现很难得。可是我却不这么觉得。自从这盆花到了姥姥手里,放在阳台上同其他花一样浇水,晒太阳,并无二异,就连肥料也不曾施过。就算换了房子,到了新的环境来,他们还是依然如初,花开花败终有时。”夏尘看着这一阳台有花开的,有花落的的景象,不禁忧伤了起来。
“这昙花也是年年开几次,总在不经意间就绽放了,然后没过几个小时就落败了。也不知是幸事还是多给人几场欢喜后的落空,来戏谑养花人罢了。”夏尘仿佛在调侃自己,每当对父母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总会一盆冷水浇过来,将这点儿希望彻底消灭。如此反复循环。夏尘想要的母慈子爱,父慈子孝的生活就是那么难。可是她竟然还没有放弃,她笑得大概是自己吧。
夏尘看着已经完全绽开,摇曳生姿的昙花,她轻轻用手触碰着每一片娇柔的花瓣,不由得眼眶发热,“它真的好美,美得又好失落啊。”
夏尘姥姥天生的迟钝感并未发现夏尘的神情异常和话里不同寻常的赞赏。
“尘尘,今天你大舅和大舅妈来了。可是笑笑却好多年没来看过你姥爷了。”夏尘姥姥和夏尘并肩站在阳台,夏尘姥姥的个头只到夏尘的肩部。他们平静的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雪白的地面照映着两个人的面庞,不知两个人哪个看上去才是更加哀伤的人。
“笑笑就算再有钱,也是你姥爷和我把她看大的。无论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应该过来看看你姥爷。她就是总被老家的人挑唆。小时候也是,回去一次老家,回来就对我变了脸。你姥爷那两个闺女也是,一年到头连个电话也不打,从老家带的蜂蜜我看着冒泡,我都不敢喝,我生怕他们给我下了毒。”夏尘姥姥总是一遍一遍重复着当年事,不厌其烦。大概也是年轻的时候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怕了,老了神志就有些不清楚了。
“姥姥,他们不会给你下毒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现在是法治社会,谁真是有心要谋害你,证据怎么可能就放在你手里呢?那她们不是傻么?”夏尘知道姥姥听不进去,可还是忍不住要说,希望姥姥放下一切怨念。
“他们也成家立业了,当然也会体恤到当母亲的不容易,你这个做后妈的不容易。你当年不是为了养活我妈他们,白天去食品部上完班,晚上不睡觉,半夜编篮子再拿去卖么。”夏尘尽可能的安抚着姥姥。
“他们?他们当年怎么骂我的?把我哥的屁股当你的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有你大舅那一刀子,要不是我躲得及时早就没命了。你姥爷说过他们一句么?当时我本身可以去商场的会计部的,就因为你妈太小了,还得吃奶,我才主动调到离家近的食品部的。因为你妈是个女孩,他还想要个小子,你姥爷对你妈是一点也没管过,光惦记着老家那俩了。”似乎夏尘的安慰并没起效,夏尘姥姥只要说起来就像泄了洪的闸一样。
“要不是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天天去你姥爷单位闹,找他领导让他必须每个月给我钱,要不然全让他妹妹给骗走了。他妹妹非说什么黎家舅舅养侄子是传统。这可好,一大家子好吃懒做就等着你姥爷的钱呢。你姥爷每次回老家,他侄子上来先把口袋翻个精光。那两年国家困难的连白面都没有的时候,是我弟弟从老家一袋一袋背过来的。你姥爷感谢过我们家么?还有你老姨过来帮忙带孩子,连书都没读,那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姥爷还天天拿着扫帚要赶她出去,就嫌她多吃个馒头多喝碗粥。”夏尘姥姥的满腹怨气好像这辈子多说几遍也发泄不完。
“姥姥,你说电视剧总是演后妈这不好那不好的。怎么没人拍一部纪实的纪录片,看看后妈有多难做,是吧。反正姥姥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妈妈了。”夏尘抱住姥姥,紧紧搂住她,心想,“希望能在今天能稍微安慰到她吧。”
“姥姥,你看,你趴在窗边吃个西红柿,那个籽儿顺着那个汁儿就流下来了,然后就在这个你用来种花的洗脸盆里生根发芽,然后长出来西红柿,多神奇啊。你肯定不是个凡人,说不定上辈子就是天上的花神啊树神啊,对不对,多威风啊。人间这些是是非非,我们就努力扛过去吧,因为你可是下凡来的仙女啊。”夏尘望着肆意绽放,极致绚烂的昙花,还是希望不辜负这个昙花一现的夜晚,忘记不好的事情。
“那你也是仙女喽。”夏尘姥姥被哄得开心地说道。
“我不是仙女。”夏尘没有看向姥姥,一直盯着那朵粉紫色的昙花,“仙女下凡要么有好命,要么有好运。我一个也没有。我不聪明,所以日日用功读书,从来不敢有一日放松自己。好命?那更是没有了。我连昙花一现都不敢奢望。我只想脚踏实地走好当下每一步路而已。”夏尘的伤感总会突然袭来,却很少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