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煞
寻常皇子皇女知人事,不过是教习嬷嬷带着看一两本便算过了。但到了殷玟这里,不仅是俗诗艳曲,风月文章,还有民间玩法出格的图册,都摞了好几本。
除此之外,教习嬷嬷带着几个长随,还将她诓到别处,亲眼见男女缠绵,大汗淋漓之事。
如此大胆,怎么没有上面的授意?
想是怕拽不住燕靖初这根救命稻草,钱权相与,拿一国帝姬当恩赐,更怕草莽出身的男人更爱放□□子,便索性拿她当妓、子调教了。
那滋补的药丸,至少也掺了三分催情的东西。
待与熏香什么的相合,吉时正好。
殷玟不悦之色不显,轻轻别过脸,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几分羞涩。
“温过书了,嬷嬷放心。”
教习嬷嬷这才笑起来。
“听闻元熹幼时粗通岐黄,常随药堂,见过的世面怕是比教习嬷嬷多,温不温书又有什么打紧呢?”
这话说得难听,屋里人面色各异。
殿外传来女人话语,门开,进了流水似的婢子,随后一盛装女人款步而来。
“拜见皇后娘娘。”
来者正是王皇后。
她搭着司礼监掌印的半臂,脸上带着抹淡笑,浅淡的皱纹无损她的端庄优雅,反而更添魅力。
王皇后出身荥阳王氏,百年勋贵世家,祖荫从龙之功,而今盐铁命脉,朝野权宦,王氏独占三分。
这名世家贵女,本是圣上的贤妃,自殷玟的生母——先皇后钟氏薨后,便登凤鸾宝座,在内廷呼风唤雨。
甚至权至朝野。
她膝下一子一女,三皇子殷祯早封东宫太子,亲政已有数年,颇得民望。
圣上子息甚少,太子祯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都极为合适,储君一位再稳当不过。
只可惜太子殷祯前些日子在马场摔伤,至今昏迷未醒,生死未卜,没能听到燕靖初大败瓦剌的捷报。
殷玟的婚礼,也是为了这位皇兄冲喜祈福。
“母后怎么来了?”
“民间嫁娶,母亲总要亲自为女儿梳发,本宫怎能不来探望你呢?”
王皇后扶起殷玟,却示意姜尚仪继续挽发,并没有真的插手。
“元熹回宫之时,还是个乡野丫头,谁知这眨眼几年,愈发落落大方了……倒真像是自小娇养的帝姬了。”
王皇后绵里藏针,屋内人眼观鼻鼻观心,也就殷玟还笑得自然。
“多谢母后这几年的教导,元熹不会拂了皇室的面子。”
行走坐卧,容仪有失,便绑了腿脚再走,打到皮肉红肿让手脚长记性。
殷玟记忆犹新,消失的伤痕隐隐发烫起来。
涂着蔻丹的指尖划过殷玟脸颊,王皇后抬着殷玟的下巴:“放轻松,听闻靖平王自小也在乡野长大,元熹可与靖平王谈谈乡野农趣,追忆往昔。”
殷玟面上竟浮起几分小女儿的羞态,好似未听出王皇后语中的侮辱,只道:“王爷北破瓦剌,乃是盖世英雄,能与他相谈甚欢,亦是元熹之幸。”
“好元熹,这就对了……念什么陆少师呢?你父皇得见你与靖平王琴瑟和鸣,怕是高兴得从病中好转过来。”
钟檀年纪不大,城府不深,已面露冷色。
皇帝当然希望琴瑟和鸣,最好小夫妻两年抱三,生了小的更好拿捏燕靖初。
皇后,便不见得了。
大婚筹备之日前来阴阳怪气,又是乡野丫头又是陆少师的……钟檀想,过不久这风言风语又得传起来。
世间男子,尤其是掌权的,无不把妻妾当作私有物,和旁人有私交便是脏了,心里又要计较。
王皇后这是不想让殿下的日子好过。
“母后怎么谈起陆少师了呢?儿臣与之不过诗礼之交,前些日子还帮宁儿给少师送信来着。”
听殷玟拿自己的女儿殷宁挡刀,王皇后笑容一敛。
她像是没了兴致,挑衅至此足够,帮殷玟插上宝钏金钗:“那元熹便和靖平王好好解释吧,莫被风言风语迷了眼。”
说罢摆驾要离去,又停步。
“对了,前些日子剿匪事宜不顺,王爷便擅离京都带兵支援,现下……怕是仍在路上。若是耽误吉时,元熹也得容让才是。”
殷玟一怔,没想到燕靖初会做出擅离京都去剿匪的事。
大婚将至,燕靖初无视京都文牒,不请命,私带兵马出京,至今未回。
王皇后以此羞辱殷玟,殷玟却暗自心惊。
这燕靖初究竟是蔑视皇权到何等地步,甚至能在不惊动皇帝耳目的情况下做军事调动,难道已是一手遮天了不成?
此人不是有不臣之心,就是十足狂妄。
殷玟更觉自己夹在皇室和燕靖初之间,怕是难逃死劫。
送走了王皇后,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