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骑士精神!唉!法国!唉!教廷!
深色的紧身夹克,下面是露出脚踝的长裙。她和公爵一样浑身上下都挂满了金饰——金子的胸针、金子的项链和戒指,挽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
她怎么长得好像个男人,威廉有些疑惑。然后他看看旁边小个子的男人,又看看比他高出一个头多的少女,心里又有了第二个更猥琐的疑问。
玛蒂娜默默地盯了这个陌生人一会,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抬起眼继续黑着脸盯她的父亲。她从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更何况是男人扎堆的地方。每次她站在宴会厅的中央、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她都觉得空气有看不见的法国痘在飘。他们总是像过家家一样争论太多已经有答案或是根本没有答案的内容,假装自己是某个领域的专家。马丁路德、伊拉斯谟、西班牙、法国、国王、大主教……用孰真孰假的朋友和“我认识的一个学者”、“我读过一本书”包装自己,企图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赢得一丝毫无意义的尊严。
威廉的父亲占掉了公爵左边的位置,而她被安排在了父亲右边——威廉的身边,而她的丈夫则被赶到了墙角的一张桌子去。玛蒂娜大声叹了口气,阴暗地弯着腰开始对付盘子里的食物。午宴的菜总是很简单的,只有鹿肉,后腿肉切的很薄,被炖得烂烂的,柔软又鲜嫩的鹿颈肉经过香料腌制,被黄油和橄榄油简单地煎过后有股淡淡的奶香味。一小堆浇了肉汁的烤蔬菜点缀在银盘子边沿,还有一道甜点——甜酒啫喱,上面摆着当季的水果做装饰。
玛蒂娜吃完自己的那一份,觉得肉有点少。她通常还会把丈夫的肉吃掉,然后她的丈夫作为交换吃掉她讨厌的蔬菜,但今天他被放逐到角落里了。玛蒂娜正想扭头叫佣人再加一份肉,却和坐在右边的威廉不小心对上了眼睛。
沉默。尴尬的、充满嫌恶的沉默,最终玛蒂娜决定拿出千金小姐的教养来,她咧开嘴,露出她有点歪扭的牙齿,浅蓝色的眼睛此时可见的几乎只有中央两个黑洞洞的小瞳孔,演练过无数次的客套话到了嘴边却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呃,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