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陷阱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一般静寂。
邓獠忌就像是忽然从红尘中一下子跌进了坟墓里。
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美女,冰山美人!”
他忍不住呼唤,却没有回应。
邓獠忌终于拉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然后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已冰冷僵硬。
屋子里根本没有人,连一个人都没有。
刚才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若说他们在这一瞬间就已走得干干净净,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种绝不可能的事,是怎么会发生的?
屋子并不大,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酒菜,酒菜却原封未动。
邓獠忌不禁打了个寒噤,他忽然发现这屋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
事实上,无论谁都看得出,这屋子里刚才根本就没有人,连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邓獠忌刚才却明明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
他若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的耳朵一向很灵,一向没有毛病。
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说一间没有人的屋子里,会凭空有各式各样的声音,那更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种绝不可能的事,却又偏偏让邓獠忌遇见。
难道这是间鬼屋?
难道老天还觉得他遇见的怪事不够多,还要叫他真的遇见一次鬼?
邓獠忌忽然笑了。
他决定绝不再想这些想不通的事,先想法子出去再说。
他出不去。
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窗户,四面的墙壁和门,竟赫然全都是好几寸厚的铁板。
邓獠忌又笑了。
遇见无可奈何的事,他总是会笑。
他自己总是觉得这是他有限的几样好习惯其中之一。
──笑不仅可以使别人愉快,也可以使自己轻松。
可是现在他怎么轻松得起来?
桌上的四样下酒菜,一碟是菊花松子鱼,一碟是酱爆青蟹,一碟是凉拌鹅掌,一碟是干蒸烧卖,不但做得精致,而且都是邓獠忌平时爱吃的。
布下这陷阱的人,对邓獠忌平日的生活习惯,好像全都知道得很清楚。
酒是陈年的赤霞珠,瓶下压着张纸条子:“劝君且进一杯酒,留君此处是故人。”
故人的意思就是老朋友,也只有老朋友,才这么了解他。
但邓獠忌却想不起自己的老朋友中,有谁要这么样修理他。
纸条字旁边,还有两行很秀气的字:“留君三日,且作小休,三日之后,妾当再来。”
下面虽没有署名,却显见是那冰山般的女郎留下的。
她好像已算准了邓獠忌一定会上当。
他们算得这么精,设下这圈套,为的只不过是要将邓獠忌留在这里住三天?
邓獠忌不信,却又猜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他就坐下,拿起筷子,先挑了块有肥有瘦的鹅掌,送进自己的嘴。
筷子是银的,菜里没有毒,他们当然也知道,要毒死邓獠忌并不容易。
(四)
雾已散,繁星满天,风中不时传来蝉鸣虫语,泥土已被露水打湿。
邓獠忌的衣裳也已湿透。
他醒来时,恰巧看见东方黑暗的穹苍,转变成一种充满了希望的鱼肚白色。
他醒来时,大地也正在苏醒。
等他站起来时,灰暗的远山已现出碧绿,风中也充满了从远山带来的木叶清香。
山坳间炊烟四起,近处却看不见农舍人家。
假如这里就是他昨夜停车下来的地方,那座用铁板搭的屋子呢?
假如这里不是他昨夜去的地方,他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那些人辛辛苦苦,布下个圈套,让他上了当,为的就是要把他送到荒郊野外来睡一夜?
邓獠忌更不信,却还是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所以他就脱下了身上的湿衣裳,搭在肩上,开始大步走回去。
他就住在城里的五福客栈里,现在他只想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的吃一顿,睡一觉,再来想这些想不通的问题。
五福客栈的肉包子很不错,鸡汤面也很好,床上的被单,好像还是昨天才换的。
远远看见五福客栈的金字招牌,他就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因为所有愉快的事,都已在那里等着他。
谁知在那里等着他的,竟是两柄枪、四把刀、七杆红缨枪,和一条铁链子。
他刚走进门,就听见一声暴喝,十三个人已将他团团围住。
接着,又是“哗啦啦”一声响,一条铁链子,往他脖子上直套了下来。
好粗好重的一条铁链子,套入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