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他一手水
能,林子汵下意识就留神听了起来,目光不自觉地停在说话人的身上。
对她来说,专心工作的男生总是格外有吸引力,而这种吸引力放在程宇潇身上,在他本人气质的加成下,简直就像叠buff一样,每一个点都正中林子汵的红心。
她起先只是盯着程宇潇平平整整的领子,后来随着听,目光沿着蓝白相间的布料,一路滑道了他垂在身旁的衣角上。
那拉锁静静地垂着,纹丝不动。
林子汵着了魔似的呆呆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慌得瞄了一眼周围的人,赶紧趴下假装犯困睡觉。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大概在这个班里就有不少。她须得小心提防,千万不能引起别人的误会。
学习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没必要徒劳地再在班里拉仇恨。
程宇潇看完演讲视频,锁上屏幕把手机扔进了包里。他仰靠在椅背上,一点一点收着耳机线。
白色的耳机线绕在他的手上,被他一点点理顺,强迫症似的绕好,放进盒子里。
程宇潇的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很享受把混乱的东西理顺的过程。
一个人要是讲究整洁,那他大概哪里都是规整的,程宇潇就是这样。除去某些他实在无能为力的事情(不多,头发算一个),程宇潇总是喜欢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穿衣服也素来正经到令人发指,给人留下的印象永远是干净、整洁和与他十七八岁的年龄不符的得体。
别的男生打完篮球,常常把碍事的校服褂子系在腰上,程宇潇从来没有过。
他站着的时候,如果穿校服外套,拉锁总是拉到领口。
而在坐下时,他屈膝的同时会把拉链一拉到底,坚绝不会让衣服在小腹的位置很不雅地卷成一团,而会变作衣角服帖地垂在身侧。
程宇潇虽然不喜欢运动,本人却并不羸弱。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让这个面容有些孩子气的男生已然有了成年男青年的外形,优越的肩宽和显眼的气质硬是能把千篇一律的校服衬出几分生人勿近的色彩;
因而无论酷暑与严寒,是站是坐,一眼望去,程宇潇永远都是令一众师生赏心悦目的存在,一举一动都风度翩翩到令人瞠目结舌。
这样的人在班里,不被几个女生暗恋简直说不过去。
在穿衣方面,林子汵完全不像程宇潇那样。
如果说程宇潇能诠释校服所能发挥出的极致禁欲感,那林子汵就是专门来开拓校服新穿法的:
往上一撑就是遮阳伞,扯起领子往后一甩就是斗篷,天热了拎起袖子往腰上一系就变裙子。
学校要求夏天跑操时拉上拉链以保持美观,可她跑操时,只要瞅着雷主任不在,那拉链基本上是能不拉我就不拉。
大早起的闷出一身汗,何必呢!
她才不在乎什么校服不校服:只要这衣服挂我身上,就算我穿了。
林子汵在桌上趴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抬起了头——
人要是心里有事儿,头在胳膊里埋得再深也睡不着。
再加上班里半生不熟的人又越来越多,耳边上满是此起彼伏的嬉闹喊叫声,根本没法睡。
社恐如她,在经过了一整个无人打扰的快乐假期后,开学就被扔到一个人声鼎沸的班级里,是真的很难不紧张。
比如现在,林子汵坐在椅子上,连听见周围同学的说话声都觉得越听越心慌。
可大家……好像都很高兴见到彼此,而且上去就抱,兴奋地黏在一起聊个没完。
整个假期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短暂的周末,从再次见面到抱在一起开怀大笑之间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缓冲。
林子汵深知自己做不到。
一个假期没见,人虽然还是原来的人,但心境总归是有变化的。
对于她来说,从安静的家里来到热闹的班级,无疑是一件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毅力么,当然没有,但该来的总归要来,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想来想去总是烦,索性就不想了。
林子汵最后捋了捋头发,弯腰从课桌旁的铁钩子上拎起了那摔得千疮百孔的水杯,准备溜达着去水房接趟水,快乐地离开一会儿。
从后门出去,左手楼梯口,朝右一拐弯就是水房。
林子汵迈着方步,一摇一摆地朝水房晃去,尽量拖延着时间。
两个热水口处没人,左边的凉水口前站着个外班女生在接水。林子汵鞋底蹭着瓷地砖,慢悠悠地挪到了那女生右边的凉水口处,开始接水。
直到看见水龙头里的水,听到了凉水撞击杯底的噼啪声,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
暑热还没有消下去,教室里开着空调不觉得,现在出来站在楼道里,被窗外刮进来的热风一吹,就渗出层薄汗,嗓子也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