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翌日下午课间。

“同学！”裴湛比赛结束就回到学校了，他跑到徐礼枝教室的走廊，朝走廊窗户口的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喊道。

宁然写着作业，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她撂下笔，一转头就看见了他，宁然的视线躲闪着：”裴，裴同学？什么事？”

“徐礼枝呢？”开口就是找人。

宁然的嘴角慢慢收起：“她去办公室了，应该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裴湛漫不经心地“啊”了一声：“那麻烦你告诉她一声，让她放学到学校门口等我，谢谢了！”

说完，他就走了。

宁然面无表情地拿着笔尖戳着纸张。

最后一节自习课，徐礼枝才回来。

她一屁股坐下，宁然问她：“老师找你干嘛？”

“没什么。”

“那个……”宁然欲言又止。

徐礼枝觉得奇怪：“你要说什么？”

宁然话锋一转：“没什么，我们放学一起回去吧！”

“好。”

根据女人的第六感，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徐礼枝惆怅了几天，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没有去过问某人何时回来。

她独自怄气。

真的是可笑透了。

天空之中燃烧着一团火红，池子里的水面波光粼粼的。走出校门的学生动作整齐划一地拿出手机打电话。

徐礼枝一般不带手机。

显得格格不入的。

宁然走在她旁边，眼神有意无意地看着四周，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她脸上弥漫着焦虑，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你怎么了？”徐礼枝最终还是问了一下。

宁然慌忙地摇摇头，她推了推眼镜：“没，没什么，我们走吧！”

徐礼枝有些迷惑，但还是跟着走了。

学校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寂寞无人的教学楼。天空覆上一层深蓝，慢慢地与橘黄色融合在一起，孤鸟变成一道黑影划过空中。

裴湛推着自行车站在学校门口旁边的一颗槐树下，来来往往的人从他身前经过，由于他外貌实在出色，路人不免得多回头看他几眼。

裴湛划拉着外套拉链，反复地点开手机页面。

他连续发了好几天信息也没见得有人回复，他怔怔地看着他和徐礼枝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他要去竞赛的前一天，后面，他无论发了什么，对方也没回过一条。

裴湛觉得奇怪，他们之间好像没发生过矛盾吧？

不过这一个上午他都蛮紧张的。

这辈子还没这么正式的准备过，裴湛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在这个价值不菲的青春时光里，纵容自己一回。

徐礼枝没什么特别的。

却是无限吸引他的。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忘不了那双拒人千里之外的眸子。此前，他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上她的事实，脑子里会有刻板印象，会觉得自己还挺优秀的，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那么普通的人？

直到，自己总是忍不住在意她的一切。

裴湛开始维护她的一切。

喜欢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会因为一场梦、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会遇到难于忘记的人。我们不需要急于否认，在这个年纪，可以大声说出来，不计后果。

还没到6点天色就黑了，幽白的月亮高挂天空。

裴湛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他等了三四个小时了，腿几乎麻了。他冥冥之中总觉得徐礼枝会来，只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应该遇到什么事了吧？

他看了眼手表，找了家便利店冲了一会电。

肚子空空饿得直打颤，随便拿了一个三明治就啃了起来。

他还没这么狼狈过呢！

等明天他得好好审问徐同学了。

手机冲了几分钟总算能开机了，他一边啃着一边点开，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他妈打的。裴湛放下三明治，直接回了一个电话。

对面“嘟”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听。

“妈，刚刚我在外面有点事所以没接到电话，怎么了？”裴湛砸吧着嘴。

“你外婆……走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

“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在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妈妈哽咽地嘶吼：“你外婆，突发心肌梗塞，走了……！！刚刚你怎么不接电话？她最后一口气都在喊你的名字！”

裴湛地嘴唇发抖，一瞬间脸色煞白。

他没接到电话，没有看到外婆的最后一面，如果不是今天，手机没电，也就不会这样了吧？

裴湛恨死自己了。

愧疚感蔓延全身，是悔恨、是不愿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