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杰唐琳

夜里，唐琳睡不着，起来往灵堂走去，刚到灵堂，就看到唐建国一个人坐在灵堂中间，看着妻子刘淑的照片，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唐琳走进灵堂，坐在父亲旁边，“爸，你也睡不着？”

唐建国微怔了一下，“哦～，琳琳来了，是有点睡不着。”

唐琳把头放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着母亲的照片，照片里的母亲眼神像小鹿一样清澈，年轻貌美，嘴巴微嘟，帮着马尾，有些羞涩的看着镜头，“爸，我妈这张照片什么时候照的？”

唐建国盯着妻子，苦涩的勾唇微笑，“你还没出生的时候，这是你妈第一次照相，是我照的。”

唐琳挎着父亲的胳膊，把头移了一下更舒适的位置，“怪不得照片里的妈妈有点害羞，眼神里透露着爱意。”

唐建国眼眸呆滞了一下，想起年轻时和妻子的甜蜜，轻摇了下头，“我和你妈年轻时确实很相爱，你妈刚成植物人时，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也活不下去了。”说着唐建国苦笑了一下，“但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你妈在医院躺两年的时候，我已经习惯身边没有她了，躺五年时，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躺十年时，我都忘记了，我还有个妻子躺在医院里，她躺了十七年，除了刚开始的两年每天都要去看她，后面好像去的就少了，这几年好像只去看了她两次，一次是你要留学了，一次是前几天，真神奇呀，我怎么就忘记了，怎么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妻子呢？”

唐琳听着父亲的话，把头从父亲肩上抬起，“爸，这么多年我也都是听说，从来没问过，妈为什么跳楼？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还是你？”

唐建国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都有吧。你妈这一生过的很苦，她的亲生父亲经常家暴她和你姥姥，你姥姥喝药自杀后，他又娶了个女人，稍有不顺心他俩人就一起家暴你妈，虽然你舅老爷一家用五百斤粮食和一头小猪崽把她从原生家庭换出来，但你妈还是因为长期被家暴，性格极其胆小懦弱，你亲生姥爷自从知道你妈跟我结婚后，就过来要钱，你妈打心底怕他，但你妈没什么钱，给他的根本满足不了他，他就在唐氏门口拉横幅，到处打着唐氏太子爷岳父的名义，骗一些想和唐氏合作的企业资金，对唐氏的商誉打击重大，股东纷纷要求你爷爷卸任董事长，要求我引咎辞职。那时为了保住你爷爷唐氏董事长的位置，也为了我自己的前程，我就跟你妈妈讲了离婚，闹的不太愉快，你妈在双重打击下，就跳了楼。”

唐琳对亲生姥爷有印象，那个男人在自己小时候，总是咧着一口黄牙笑，非得伸手抓着自己，让自己叫他姥爷，而自己每次都被吓哭，“他被判了多少年来着？”

“谁”

“我那个亲生姥爷。”

唐建国盯着妻子的照片，“二十年。”

唐琳眼眸默默地垂下，“时间真快呀，他还有三年就要出狱了，我记得小时候，我的声音大点儿，我妈就浑身发抖，我一抬手，她就钻桌子底下抱住膝盖，小时候不懂事儿，我还嘲笑她。”唐琳看着母亲的照片，哭的声音发抖。

唐建国单手把女儿楼在怀里，“不是你的错，你妈钻桌子底下是因为从小就被家暴，得了应激障碍，有错的是你妈的亲生父亲和继母。”

唐琳头靠在父亲脖子处，留下一滴无声的泪花，半夜的灵堂显得格外寂静，也分外孤寂，照片上的刘淑带着羞涩的微笑，眼神闪闪发光。

张智杰从噩梦中醒来找唐琳，看到父女二人，未进去打扰，默默地走到酒店阳台，看着皎洁的月光，待了一会儿，张智杰双手指交叉揉了揉太阳穴，深呼一口气，眼睛困的有些挣不开了，这么多年终不能释怀，亦不敢释怀，所以才始终夜不能寐。

天亮唐琳从房间里出来，灵堂那儿，已经开始收拾了，唐建国留了人处理后面的事儿，爷爷奶奶和舅姥爷姥姥一家在酒店门口告别，张智杰站在车前，唐琳走上去跟舅姥姥一家告别完，嘱咐张智杰开车慢点儿送舅姥一家后，坐上车和奶奶离开。

回到家里，爷爷去了院子里摆弄花草，唐琳扶着奶奶坐在客厅，“琳琳呀，这次回来几天呀？”

唐琳给奶奶倒了杯水，“跟导师请了半个月的假期，还有七八天就要回去了。”

王清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还有两三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回来进唐氏，慢慢地该学着接班了。”

唐琳给自己倒了杯，拿起来喝了口，“嗯，我最近想多请几天假，好在国内多待几天。”

王清疑惑的皱眉，“你妈妈后事儿都办完了，你还多待几天干什么？你都要二十四了，要明白轻重，你现在还有两三个月就毕业了，要以学业为重，毕业设计和论文不管了？不回去还能毕业吗？”

唐琳笑了笑，“奶奶，我都研三了，而且是下半学期了，没关系的。”

王清没读过研究生，也不太懂伦敦的学校，“我就是担心你毕不了业，前短时间你说毕业设计和论文都整完了？”

唐琳脑仁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