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学第一个月，沉浸在季风洋流的浪漫、悠悠激荡历史故事之中的林晓晓，盯着课后习题抓耳挠腮——到底是谁说文科好学，背背就完事儿了？

计算太阳照射过来的夹角无异于奥数题，至于历史解答题，或许是自己太过浅薄，完全无从下手，至于政治那大段大段知识点，背诵并默写无异于愚公移山。

跟文综比起来，语数外简直是有付出就有回报的天使学科了！

“神啊，救救我吧。”在和李景央对过作业答案，并发现两人一致的解答寥寥无几时，林晓晓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别急，你要分析每种题型套哪个公式，第一步分析做对了，套上公式很快就能算出来。这跟几何夹角很相似。”李景央转过身来，耐心地解释道，手上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来来回回，“总之，熟能生巧。”

这座中部城市的高考竞争压力很大，林晓晓总不自觉地把所有人当做自己的竞争对手，不由得对李景央的倾囊相授感到敬佩。

还没等林晓晓从地理的苦海里挣脱出来，数学周考不及格的哈妮一脸霉样地走进了教室，手上拽着揉得皱巴巴的卷子，瘫倒在课桌上之前，无力地对林晓晓说：“魔头叫你过去。”

“魔头”是哈妮对数学老师的尊称，他是一个姓莫的中年男教师，常年标配polo衫、西裤、凉鞋。

魔头也是理科高分班五班的班主任，兼任十八班的数学老师，由于五班数学天才众多，所以“魔头”对十八班女生们“七零八落”的数学成绩感到“痛心疾首”，经常把人抓到办公室去进行“狼性辅导”，即不做到把错题全部订正，并达到满分解答，不能回家。

林晓晓看到哈妮的座位空了整整一个自习课，不由得心打鼓，下节课是政治，要是不能及时回来，肯定又要挨一顿训。

脸上眉头还皱着，身体却不受控制，林晓晓抓了根红笔就往数学办公室冲。

敲开魔头办公室的门，林晓晓发现这里人满为患——魔头和八班的数学老师共用一个小办公室，办公室的各个角落里站满了八班的男生，都在一脸痛苦的订正。

林晓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张泊，不知怎么的，她尤其不想在张泊面前丢脸。

“林晓晓同学，我好像是第一次叫你来我的办公室。”

听到“林晓晓”三个字，八班的男生们纷纷抬起头，挤眉弄眼地朝她坏笑，仿佛整间办公室又多了一个“分担风雨”的盟友。

“是的，魔老师，额，莫老师。”

林晓晓顶着众人的目光，焦灼又紧张，魔头二字呼之欲出。

“你自己过来看看，这次周考因为粗心算错的地方，扣了多少不该丢的分。”魔头扬了扬手上那张一百二十二分的卷子。

“计算错误扣了十二分。”林晓晓低着头答道。她内心却不服气，认为马虎只是一时的。

“不要小看这十二分，十二分可以是985和211的距离，从现在开始你要打起万分精神，养成良好的习惯。”魔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似的，语气很重，一脸严肃，仿佛马虎丢分是天大的事。

“哎呀，这分不错的。”八班的数学老师打趣道，“林晓晓在理科班可是我的小骄傲，下次注意就是了。”

八班的数学老师总是笑眯眯的，心宽体胖，像一尊小弥勒佛。难怪哈妮总说数学老师办公室以两人的办公桌为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啊！

“是啊是啊！老师，你就原谅她吧。”男生们也附和道。

“你先回去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再犯这种错误。”魔头朝她摆摆手，脸上仍是一副怒色。

“老师，我出去上个厕所，实在憋不住了。”张泊把卷子往老师桌上一放，然后火速追了出去。

“林晓晓！”张泊叫住了林晓晓，“你现在有空吗？”

林晓晓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还有八分钟上下一节课。

“有空，怎么了？”

“某人答应说请我喝水，好像还没兑现。”

无赖的语气。

“走，去买。”林晓晓窜到张泊身边，跟他一块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忽然他问：“月底篮球赛，你会来给八班加油吧？”

他的潜台词大概是“你会来给我加油吧”。

“我现在在十八班，当然要给十八班加油。”林晓晓老实地回答。

“那你会来给我加油吧？”少年的心好像一个浅浅的荷包，藏不住事，立刻就把心事抖了出来。

“当然。”林晓晓脱口而出。

但她不想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叛徒”，随即补了一句，“悄悄地给你加”。

张泊说，那也行。

走到小卖部，张泊选了瓶冰极了的青柠味的脉动，付钱时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在排队，但距离上课还剩两分钟了。

林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