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天后，校门口公告栏上的光荣榜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放榜。

正如高考放榜前，省排名前五十的学生成绩会被屏蔽掉，或者早早接到高校招生办的邀约电话，好学生们往往能快一步知道自己的喜讯。

这是林晓晓第一次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和排名，早在放榜前三天，她就被叫到了体育馆去，排着队拍了放在光荣榜上的照片。

这是在高一读理科时没有的优待。

光荣榜上也有等级之分，第一梯队是“学习标兵”，用来展示文理科前十名的风姿，上方印着八寸大头照，下方写着班级和名字；第二梯队是“学习积极分子”，按顺序展示年级前一百名，不过只能放六寸精致小照片，下方同样写着班级和名字；第三梯队则是“学习之星”，按照班级分类，过了预估一本线的都能榜上有名。

李景央稳居文科年级第一名，以绝对的总分优势，把第二名甩开了二十多分。而林晓晓以一分之差险胜第十一名，作为小尾巴挤进了“学习标兵”的阵营。

张泊和凌致远站定在榜单前，注视着林晓晓清秀的照片出了神。

照片上的她微微颔首，眼神清澈但有神采，嘴唇轻轻咬着，展现出她一向扭捏的可爱。

虽然是第十名，但是他知道她的潜力远不止于此。

张泊随意地扫了扫自己在“学习之星”上黯淡的名字，一阵酸涩的失落闪过他心。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学习压力。

凌致远从光荣榜的底部开始看起，在八班排名的最末尾看到了他和张泊的名字，傻呵呵地说：“你小子可以啊，都快赶上哥哥我了。”

然后凌致远的视线往上，停在了“学习标兵”处。

而张泊的目光停留在那里许久了，一副心事重重，又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真挚地为她飞速的进步感到高兴，却没有能追赶上她的信心。张泊家境优渥，父母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压力，他自知已经到达许多人奋斗一生的终点，却第一次发现自己想要为了某个人而努力。

“林晓晓出息了，八班还没有上过学习标兵的人呢，没想到头一个竟会是她。”凌致远认真点评着，理科学习标兵常年被高分班霸占着，让其他班级望尘莫及。

他转过头，看到微愣的张泊。他搂上张泊的肩，“某人会不会很有压力？”

冬天衣服穿得厚实，一整条手臂搭在肩上怪沉的。

“哪有，”张泊轻轻拨开凌致远的胳膊，看似满不在乎地说道：“学习啊，本来就是各人各扫门前雪，各人有各人的晦暗和皎洁。”

“说什么屁话呢，这话是用在这儿的吗。”凌致远翻着白眼，不懂得少年情怀总是诗。

第三节课的铃打响了，今天是星期三。他说过不见不散，她也赴了好几次约。

“说了你也不懂，我去趟数学老师办公室。”张泊转过身，挥了挥手，自顾自地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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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学数学的意识总是会短暂地在考了低分后“觉醒”几天，平时门可罗雀的魔头也被缠住了，办公桌前围着好多十八班女生。

张泊正准备踏进数学办公室，嘈杂的环境让他一阵烦躁，环顾四周——林晓晓没有来。

一阵失落袭来，张泊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上装作无所事事地往后退，想着干脆打球去。

女生们娇滴滴但无聊的对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相不相信命？或许我们的数学成绩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一个刚看完誊分册的女生神经兮兮地说道。

“怎么？”

“林晓晓生日是12月7日，她数学考了127分。”

“真的假的？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是6月……？”

“对，没错，很玄学吧。我是7月9号过生日，然后我真的只考了79分。”

“真的假的？太神了吧？”越来越多的女生加入了这场无聊的讨论。

“那我怎么不是，给我看看。”

“李景央的生日是二月，她也没有考二十几分啊？！”

高中英语有一个词组叫“be to blame for”，意思是“归罪于”，女生们试图给给数学成绩找到一个“be to blame for”的原因。

“要疯出去疯，别在我这儿真的好吵。”魔头重重敲了敲桌子，满脸黑线地厉声道：“想学习的安静留下，其他的人都出去。”

刹那间不过一秒，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女生们又虔诚地掏出笔，开始在魔头简练的讲解下做着笔记，瞬间变成一朵朵乖巧的小喇叭花。

张泊“噗嗤”的笑声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寂静，女生们光速回头朝他行了注目礼。

在魔头的低气压下，她们憋住了一贯的泼辣作风。若是往常，她们总要直截了当地回击：“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