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戎只好道:“景哥儿是小辈里武功最好的,让他再验一验也好,算是给宁璋一个说法,往后再有人嚼舌根的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就一并打发算完。”
孟老夫人又问:“景哥儿,依你怎么说呢?”
景崇道:“二叔既然已经验过,我也不必多此一举。若依着我说,揪出来那几个传闲话的人,一一发落了,他们这样在背后瞎传,五妹妹还如何做人?她头回来京,京中同龄的闺秀一应都不认识,这般遭人搬弄,谁还肯亲近五妹妹?”
他一贯在军中混迹,不太通晓孟老夫人的话里春秋,纯粹是出于道理和禀性为宁璋打抱不平。
看孟老夫人来回来拉扯了这么一段,宁璋的心也渐渐放下来:她必定是没得到那个香囊作物证,否则也不会在讲话上如此费周章。但孟老夫人既然设下了这么个局,今日景崇肯定劝不动,倘若再因他打抱不平让孟老太太再起了更多心思,就更不上算了。
宁璋于是一脸意外又感激地向景崇看了看,接着就不耐烦地嚷道:“还是验一验,给我个公道吧,我受不得被人冤屈。”
孟肇戎恨铁不成钢,咬着后牙根儿指着宁璋道:“不成器的东西。”
宁璋伸出手来:“干脆父亲和大哥都验一验,免得有谁偏私。若验不出来,我也不必受这窝囊气。”
“你犯浑也仔细些,别在老太太面前说着等混账话。”
孟老太太却在此时表现出异常的宽和来:“规矩慢慢教,第一要紧是还她个公道。”
宁璋心中冷笑一声,首先将胳膊伸到孟肇戎面前,然后运起郁无灵曾经教过的封息方法,如此一来,除非是像无灵那等一流高手来试,其他人断不会觉察出她的内力。
宁璋面不改色地瞧着孟肇戎。孟肇戎很不满意她这样毫不在乎的样子,根本对伸过来的手看也未看,一掌拍到了宁璋的背心。
这一掌便全没含内功,只是略加小惩。孟肇戎的手掌挨到宁璋背心之后,又传了些内力进去探,感受仍与宁璋初来伯府那日一样,便又飘飘然一掌将她推开了。
宁璋知道这一掌无甚厉害,可还是赶快做出一副不太受得住的模样,委屈巴巴地揉着背。
孟肇戎道:“她虽没学武功,却比乡野女子还不识轻重,往后还得多加管束才好。”
孟老夫人接着又看看景崇,没说话,但意思也摆在面上了。
景崇不愿意唐突宁璋,迟迟不肯行动。
宁璋见状,挪到他面前,委屈道:“大哥还是给我个痛快比较好,也好让外面说闲话的人老实闭嘴。”
景崇不以为然道:“你行得端做得正,不必将那些烂糟话放在心上。”
他原本不肯,可因二叔已经这么做了,倘若他执意对着干,倒像是故意衬托孟肇戎的行为不太磊落似的。景崇略想了想,只好轻轻隔着衣裳轻轻抓了一下宁璋的手腕,随即便放开,对孟老夫人点点头:“没学。”
孟老夫人这才呼出一口气,慢慢倚在檀木圆后背交椅背上。她没什么表情,也没再发作,而是靠这种沉默让人心里打鼓。
宁璋果然不太受用,一会儿看看孟肇戎,一会儿看看景崇,不知道现在又演哪出。
景崇倒是熟知孟老夫人这一套,他先开口打破僵局:“祖母,我营中还有些事务要做,倘或没别的事,孙儿先告辞了。”
孟老夫人面色平静:“去吧。今日事今日毕,出了云远斋,就别再提此事了。”
景崇起身行了个礼,道:“孙儿省得。只一件,若再听见有哪个奴才背地议论五妹妹的,也不用来聒噪老太太了,孙儿直接打发了算事。”
他说这话,实际也是给孟老夫人提个醒:今日这一回事,他算是稀里糊涂上了孟老夫人的戏台子,被架着作了她唱戏的筏子,可往后再要让他见着,便不会再给这出戏脸面了。
孟老夫人一向知道孟景崇不好拿捏,此刻也知道他自己品出些不对味儿了,便不好再留他,摆摆手让他去了。
景崇又给孟肇戎行了个礼,待出门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给宁璋道:“你嫂子这几天在院里苦练射箭呢,说非要赢你一回不可,等你哪日得闲,就陪她玩玩。”
宁璋亦小声道:“有大哥哥这样好的师傅,大嫂恐怕不出几日就遥遥领先了。”
景崇一笑,便推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