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盛南还是争取了沈肆月的抚养权,那张抑郁症诊断证明如同一记闷拳锤在她的心口。 这些年来,她把人生的失败不如意归咎于婚姻,自己的人生被毁,势必要养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儿。 她希望沈肆月成为当年的自己、超过当年的自己,好让大家看看,即使离开北京,她盛南也过得非常成功,仍然是当年班里的第一名。 女儿小时候爱玩爱笑,远不像现在听话乖巧,她的天分不在学习上,让她写作业就愁眉苦脸;倒是看过的动画片过目不忘,能在本子上分毫不差地画出里面的人物。 但是,画画有什么用? 她不让她在没用的事情上花费心思,要求她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在她眼里,只有成绩提不上去、考不上大学的女孩才需要学画画,才需要拿颜料钱砸一个大学来上。 后来,女儿越来越乖,话越来越少,不言不语时,是安静的倔强,无声的反抗。 她以为一切都在她安排好的轨道上,却没想过女儿会抑郁。 扔掉女儿的画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去找跟她走得近的男同学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让顾桢跟她保持好同学交往尺度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撕掉她的漫画和信的时候她通通没有意识到…… 直到那张抑郁症的诊断证明摆在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沈肆月的失眠症状并没有因为高考结束好转。 某天深夜,她听见盛南在客厅打电话:“调去北京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 她不是一直后悔毕业之后回家结婚吗? 为什么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反而犹豫了? 客厅里良久沉默,想必是电话那边在极力劝说,沈肆月听到一句:“我的女儿高中需要再上一年,我放心不下。” 沈肆月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底潮湿一片。 从毕业典礼那天、顾桢和她擦肩而过回归人海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下雨,雨声滴答,从未停过。 她给她带来最多的痛苦,却又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 翌日清早,沈肆月起床的时候,盛南已经做好早饭。 房子是当初盛南倾尽所有买的学区房,所以搬走的那个人是她的养父。 餐桌上是鲜牛奶和三明治。 沈肆月拿过三明治,吃之前看了一眼,三明治馅料丰富,有肉松、午餐肉、煎鸡蛋,散发着花生酱的香气。 她抿了抿唇,默默放下:“妈,复读这一年我想住校。” 盛南没有想过她会说这些。 住校这件事,早在高一女儿就提过,那个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住校她看不到她,怎么保证她身边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怎么保证她在她看不到的时间地点也认真学习? 她因为离婚和老家的父母决裂,也没有了丈夫,只剩这一个女儿。而女儿在生病的极度脆弱情况下, 仍然想要离开自己身边。 “” ▮本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提醒您《暗恋》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沈肆月没有应声,生病让她脆弱,也让她勇敢,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看见窗户就往下跳。 所以这次,不管盛南答应不答应,她都会搬出去。她不要再做一个任由母亲摆布的乖乖女,她不是上了发条就能在既定轨道上前行的玩具汽车。 这些年的逆来顺受代价惨痛,高考失利、错过喜欢的人还有抑郁症,她都经历了,并且正在经历。 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沈肆月喝完牛奶,三明治一动没动,她的皮肤很白,清透如剥壳荔枝,却没有什么血色:“我的情况很稳定,也会按时吃药。” 我还有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想说的话,所以暂时不会随随便便看到窗户就跳。 “我们的班主任还是魏平生,如果有不对劲,我会麻烦他跟你联系的。” 沈肆月看着盛南的眼睛,直言道:“如果你想去北京就去吧,不要留遗憾。” 盛南错愕抬头。 冥冥之中,她的女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起身,并不在意她的决定,已经准备离开餐桌。 盛南什么都说不出,最后看到她盘子里没有动过的三明治:“不吃饭怎么行?” 沈肆月淡淡的:“我花生过敏,吃不了花生酱。” 带上房门的前一刻,她看向客厅。 盛南脸埋进掌心,肩膀颤抖,她听见压抑的哭声。 当机会摆在面前,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