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除夕夜越来越近，黎望这几天一直都在想着怎样给陈愿过一个生日，她总是潜意识的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准备，否则一定会后悔什么的，所以她这两天老是在跑神。

陈愿一面看着黎望的表情——很好，和刚刚写作业一样，除了眉头微皱，其余还是面无表情，一面明目张胆的伸手把黎望的笔给藏了，一面笑着说：“坐啊，站起来干什么，我们两个聊聊天，打扰到你了？”

黎望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只手把自己的笔扔到他的桌兜里，没什么表情的叹了口气坐到自己凳子上。

这边的杜成眼看完这场闹剧，转过身用口型问陈愿：“黎望怎么了？”

陈愿挥挥手让他转过去，意思是没事。

等到课间重新恢复到原来的状况，陈愿一手扶着下颌一边看着黎望，修长的手指裹住黎望纤细的手指，轻声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黎望低头看着陈愿打手上凸起的青筋，顺着手心专递过来的是实实在在的温暖，她轻声道：“你呀。”

陈愿忽而一怔，手掌不自觉收紧，嘴角不知不觉爬上笑意，“想我什么？”

黎望无奈回头，另一只手笑着拍下陈愿的手，“想你多么英俊帅气。”

“真的啊，那还用想。”

“美得你。”

……

寒假在高二们的欢呼喝彩中开始，当他们拉着行李离开高三的教学楼，遥遥看着感受着里面肃静的氛围，连脚步都不自觉慢了下来，那时他们知道这是他们高中岁月里最后的狂欢时光。

归家的公交车上堆满了乘客的年货显得小小的车厢更加拥挤，黎望被前面激动的大婶挤得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公交车陡然加速，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了黎望的后腰。

“小心点。”

比车厢更加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回荡，黎望落空的心迅速被充满，她浅浅笑了一下，回道：“没事。”

“你们是一中的学生吧。”大婶忽然把头转过来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撞到了人。

陈愿闷着声没有说话，黎望伸手压住陈愿的手，笑道：“对啊。”

大婶目光随着黎望的动作下移，立刻明白了什么，转头和身边的大婶说：“小孩子谈朋友嘞。”

陈愿和黎望相视尴尬一笑，他俩在学校过于低调，还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俩人在一起了。

陈愿倒是立刻就适应了这个状态，拦住黎望要的手臂上移转而拦住黎望的肩膀，非常开朗的笑了笑，对着两位大婶道：“对啊，阿姨，这是我女朋友。”

黎望干笑着：“啊，这是我……男朋友。”

意料之外大婶并没有像传统家长一样杜绝早恋，反而慈祥的笑着说：“哎呦，你看这娃子和这闺女，长得真排场，怪好。”

“都是都是，我给你说啊娃子，俺那孩子啊小时候都不着找个小闺女谈恋爱，光顾着好好学习，你看看，现在都28了都找不着对象，快顾我愁死了。”

这一番夸带着埋怨果然是传统家长，陈愿没有在意只是拦紧了黎望的肩膀，还顺手揉了揉黎望的后脑勺，黎望仰头警告了一眼陈愿。

“哎呀，歌子，你都那吧，你孩子当年可是咱镇上的状元啊，娃子那么优秀说不定今年过节就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让你看看。”

大婶听到这句话眼神突然暗淡下来，“唉，俺孩子带忙死了，今年不知道回不回来，哪像你家孩子成天回来看你。”

另一个大婶赶忙安慰，“呀，那是他在外面挣不着钱……”

看着两位大妈谈天，陈愿和黎望都自觉转过身，面对着窗外光秃秃的山野和时而转过的路灯，人间的杂谈变成白噪音，只留着车厢温暖的余韵。

黎望看着玻璃镜上倒影出陈愿的影子，虚虚实实的像极了她自己浑浑噩噩度过的十年。这期间遗忘了什么，丢弃了什么，好像都在这个短暂的世界中一点点拾起。过去的自己，自顾不暇，只能看清眼前的三步路，走一步是一步，按照社会标准好的路径走，可是到头开才发觉自己失去了适合自己性格真真想要珍视的东西。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啊，当你得到了什么就必须选择失去什么，这种失去会间接侵蚀你最爱的人，就看你是如何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