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却最终还是只能看到一个她离自己而去的背影。
黛霜的骑术就是个半吊子。原本她是一点也不会的,但玉知微教过她一点儿,所以粗略能懂些。但这匹马非常烈,没跑多久她就驾驭不住了,既不能使它停下,也不能控制它奔跑的方向。
马儿发了疯似的向着山崖跑去,她别无办法,又拔了头上一根簪子,对准马背就是一下。
两下,三下。她试图自救。
一阵哨声忽然划破天空,嘹亮地传至耳边。
马儿一个激灵,把她掀翻在地上,扬蹄长嘶。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马儿虽停住,此刻已到了山崖边上。
她吓得惊叫一声,人已滚落到了崖边,伸着手竭力想要抓住一截树枝,却只抓到几片树叶,清脆一下就给扯断了。
一只大手在这时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一瞬一片藏蓝色的披风遮住了她的视线,整个人坠落下去。但那个人和她一起坠落了,手中的剑划过峭壁时发出咔嚓的响声。
山上好像有人在呼喊他,她听不清,这声音很快就越来越小了。眼前逐渐朦胧,她很想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却在下一瞬听得“噗通”没入水中的声音。
紧接着是箭矢入水的声音,“嗖嗖”连发。那个人把她护在怀里,很久以后才放开。她吃力地在水底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那片披风,披风上穿满了箭矢,带着血迹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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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夜晚分外安静。
几个侍卫捉了鱼过来,生起了火。
围着火边就说起了话,“此地不可久留,大渝人随时都会过来。他们并没有死心,我听到有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呢。或许很快就要找来这里了。公子出发时为了掩人耳目,就只带了咱们这几个人。”
“公子真的太冒险了,为了夫人总是那么任性。这别人不知道公子离京了,可我们知道啊。玉将军真靠得住吗?”
“谁说不是呢?一旦是涉及到夫人的事情,明明可以派人来的,他就非要亲自来。封后那次也是。咱们这几个亲信随从,可都”
花泠走了过来,“你们,少说几句吧。”
“花泠?”侍卫们看着她的装扮,奇道:“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了?”
她穿着黛霜换上的那套大渝女子的衣服,戴两个红玛瑙耳饰并一条红绿松石额链,头上披着一条红纱。
“这不是夫人刚才穿的吗?也是奇怪,她原来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花泠说:“夫人必定是换了大渝女子的衣服才逃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公子尽快带她回去。后面的事,由我来应对。”
“你,”年纪最小的侍卫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要代替她……”
“公子是我的主子,为公子尽忠就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没什么可说的。”她打断了对方,“等夫人醒了,你们就护送她和公子离开。”
“你一个人留下吗?”
“我去引开大渝的追兵。”
至于被抓到、被发现之后她会被如何处置,那自然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花泠姑娘,你不能这样!”坐在中间那个侍卫忽然站起来了,一把拉住她,“夫人的命是金贵,可你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不能去送死,否则我回去了是没法和将军交代的。”
“将军?”
“是楼将军让我来的。他知道你跟着来救人,放心不下,所以要我跟着公子,其实是要保护你。”
花泠愣了一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拿出一个小金剪子,剪了一截秀发,打成结交到对方手里,“你把这个给他。我和将军今生无缘,若有来世,让他凭此信物找我。”
“花泠姑娘!”小侍卫傻了眼,却又被其他几人劝下。
“她这样做,必定也是公子的意思。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能为公子和夫人去死,那是荣耀。”“可是……”“别可是了。”
玉知微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没想到追上她时,就是和她一起落下山崖。好在下面有个水潭,否则就是两人一起死于非命。
白天时候他见她一个人骑在一匹烈马上颠簸,那马就要跃下悬崖,忙吹响了哨子,企图用自己以前在军中学到的驯马方式把它拉回,还真奏效。
花泠的意思,是自己假扮成黛霜去引开追兵。他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妥。
“奴婢的命是公子救的,如今把这条命还给公子。”
“好。”他疲惫至极地靠在火边,“如果你能侥幸逃出,往后天涯路远,你我不必再见。”
——意思就是,如果她有本事自己从大渝那逃出来,她就自由了,不用再为他做事。
“公子,奴婢倒无此意。”
“我知道,这是我的意思。
你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
她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