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人
乌压压的云压在头顶,天早早沉了下去。
宴会如期举行,武康王府的男眷中只请了王君和曾闻舒。
曾闻舒从马车出来,抱着温热的手炉。
他脸上略施粉黛,穿着带毛领子的冬衣,衣裳颜色明亮,还绣着小兔子图案,衬得曾闻舒更有少男的活泼可爱。
曾闻舒一进屋,就引来在座众人的注意,各色目光落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打量。
孙太后也是好奇,想看看能嫁进广安侯府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于是专门把曾闻舒叫到面前,大致询问了一番,曾闻舒早有应对,答得平平无奇,至少挑不出错来。
原以为会是个有个性的,但今日一见却发现跟前两任广安侯正君截然不同,傅永颐和方允儿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子,为人带了丝傲气。
反观曾闻舒浑身散着温柔的气息,读书不算精通,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叫人如沐春风。
太后倒希望皇帝的后宫里都是这般乖巧的人儿,省得宫中鸡犬不宁,每日争斗不断,到头来弄出的乱摊子还要他和皇帝来收拾。
看在元怀悯的面子上,太后赏了曾闻舒首饰头面和名贵摆设,算作为他添的嫁妆。
不在量多,但胜在质高,又出自太后之手,拿出去也是荣誉。
曾闻舒收了孙太后的礼,在座的各位君下跟随孙太后,也都赏了他几件物什。
谢恩的话就没停过,曾闻舒转着圈地行礼,上一句话才说完,就要接上下一句感谢。
开场的功夫已经忙得口干舌燥,待到谢恩结束,王君去跟各家郎君待在一块,曾闻舒则走向年轻公子的区域。
好巧不巧,碰到了熟人。
也是,宫中设宴,魏贤公主和慧柔县主次次都来,这次当然不会例外。
魏贤公主坐在太后身侧,目光隐隐瞟向慧柔,担心慧柔会在今儿的场合里闹事。
虽说早就跟慧柔做好约定,叫他管住脾气,进宫后乖乖听话。
然而来了怒火的慧柔,哪里会想起跟父亲的承诺。
慧柔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曾闻舒,恨不得用眼神将人千刀万剐。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不知廉耻!”
曾闻舒分得出孰轻孰重,才不会在今天的场合跟慧柔呛声,只将人视作无物,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过去,视线从慧柔的头顶飞到后方。
不远处,一位瓜子脸的眼熟公子忽地招手,露出了身边的空位。
曾闻舒迟缓了一瞬,随后想起对方是范逸颜,是左相的孙儿,过去曾跟慧柔有过节。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曾闻舒松了警惕,这才肯靠近过去,抿紧的唇微微翘起,朝范逸颜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五皇女的幼子曾月浓也坐在此处,曾月浓不喜跟生人交谈,只是跟曾闻舒点了点头,算作欢迎的表示。
这回轮到慧柔追着曾闻舒的脚步移动视线了,见曾闻舒无视自己,慧柔越发生气,恨不得抓着茶壶浇到曾闻舒头上。
贱人!分明在跟他显摆!
慧柔在心中一遍遍地咒骂曾闻舒,黑漆漆的眸子因为仇恨的火苗而照出光亮。
次次见到曾闻舒都要冷嘲热讽的人,这回又怎会放过对方。
“乐安县主长得真妙,还能沾到死人的光,又刚好遇到念旧的怀姐姐。”
叽叽喳喳的公子们全都停下说话,转过脑袋看热闹。
没有哪个男子愿意听人说自己跟前任正君长得像的,曾闻舒的笑瞬间消失,对慧柔满是厌恶,更加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慧柔县主是侯府的什么人呢,县主凭什么对广安侯和我之间的事情妄作评论。”
慧柔表情阴沉,走到曾闻舒面前,身子挡住了烛光,将曾闻舒脸笼上一层黑暗。
慧柔哼了一声:“元、齐两家交情深厚,我与怀姐姐自小认识。”
说罢,他压低了声音,弯腰凑到曾闻舒耳边,用只有双方能听到的声音,讥讽道:“你不过是个死人的替代品,有什么好显摆的,怀姐姐玩两日新鲜,就会发觉赝品终归是赝品。”
曾闻舒回他:“赝品总好过卖不出价的废品,上赶着送给别人,人家都不肯要。”
慧柔被骂成‘废品’,气得她的手指头都在抖,要不是在太后和魏贤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慧柔早就动手打人了。
从第一次见面,慧柔便意识到跟傅永颐相像的曾闻舒是个大隐患,今天应验,慧柔气恼自己,怎么没早点下手毁人容貌,竟给了曾闻舒可乘之机。
听到曾闻舒关于废品和赝品的说法,看热闹的人哄地笑成一团。
慧柔跟曾广因订亲的事情也是走过明面的,众人皆知,现今三皇女府出事,险些做亲家的魏贤公主连带着被皇帝冷落。
然而曾闻舒的运气却是越来越好,即将成为元怀悯的正君。
二人的地位因为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