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坠
广安侯府,姥君寿宴。
祝寿的人排成了长龙,武康王携王君、曾丽祥、曾闻舒、曾丽裕早早出发,却也在街上被堵了约有一刻钟,方才顺利进入广安侯府。
丝竹乐声萦绕于耳,京城权贵几乎尽数到场,连皇女们都一个不落。
武康王站在入口处环视众人,心生激动,有朝一日,这些荣光她也要享受个够。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乐安送进侯府,武康王回头上下看了看曾闻舒。
一大早,曾闻舒就被王礼公叫起来,熏香沐浴、梳妆打扮。
有了姥君上次的为难,这回武康王收敛了许多,没再把曾闻舒打扮成傅永颐的翻版,而是改走了神似形不似的路子。
穿得是名贵的锦缎,绣得是时兴的花样,头上以工艺精致的金饰为主,偶尔点缀一些新鲜颜色的宝石珍珠。
清丽的脸蛋略施薄粉,宛若生涩的春桃,曾闻舒轻抿嘴唇,明亮的眼眸中藏着一丝愁绪。
他跟在武康王身后,穿过吵嚷的人群,进到姥君所在的屋中。
屋内坐了好些郎君公子,各个打扮得华贵漂亮,珠宝和美人璀璨的光芒让人看得眼晕。
武康王不好多留,带夫郎和孩子跟姥君贺喜后,她领着两个女儿去前面应酬,留下王君跟曾闻舒在这里说话。
泓礼公给王君和曾闻舒搬来座椅,王君挨着三皇女正君,趁机插到别人的对话中。
三皇女的府邸与武康王府相邻,王君不善交际,屋里留下的富贵公子,他只跟三皇女正君熟悉。
曾闻舒更是连一位能说话的友人都没有,原身还有两个熟识的公子,但在曾闻舒闹出离家出走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曾闻舒安静地坐在一旁,周遭乱哄哄的动静被直接排到耳外,他盯着衣摆上的花纹发呆,脑袋里慢慢思索这用的是什么针法。
要送给元怀悯的荷包被藏在他的袖子中,前面人来人往,曾闻舒不好与广安侯单独见面,于是武康王就让他跟王君守在姥君边上,等广安侯过来,找机会追出去。
时间过了两刻钟,眼瞅着宴席将要开始,还不见广安侯过来,王君的心思终于从闲话家常中抽出,转到了曾闻舒身上。
妻主交下的任务不能完不成,王君用胳膊肘撞了曾闻舒一下,成功将对方的目光撞到自己脸上。
父子二人视线相对,王君抬起手帕挡在嘴前,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来广安侯不会过来了,你出去找找,想办法跟她说上话。”
王君自己则留在此处,要不然俩人一起行动,太过惹人注意。
曾闻舒答应得爽快,从坐满人的屋子里出来,站在廊下熟悉的位置,他愣了一瞬,看向院门时,还能清晰想起上次在此处见面的场景。
广安侯的每个表情和动作,在他的想象中都变得清晰无比。
曾闻舒呼出一口气,院内花草清香扑鼻,好过满屋子胭脂水粉味,他闭着眼抬起下颌,月光洒在身上,将白净的脸照出了玉的光泽。
人都聚在屋内,倒显得一墙之隔的屋外有些冷清。
曾闻舒没有走远,绕着连廊寻到一处座位,干脆坐下来赏月。
什么广安侯,什么勾引,都被抛之脑后,他不要想,也不要做。
只打算阳奉阴违,多拖延一些时日,再另寻别的出路。
但对他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出路……曾闻舒怅然失神。
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乌云遮住了星星。
他长叹一声,胳膊搭上扶手,下巴抵着手臂,心中没了盼头,眼睛落寞得如同夜色下的湖水。
衣摆被微风吹动,夜晚的风虽弱,却带着霸道的寒意,曾闻舒收紧胳膊,感觉到腰带上的玉坠正拽着衣服往下沉。
他没放在心上,但玉坠下坠的力度越来越大,远超过了晚风的力量。
曾闻舒侧头去看,就瞧见玉坠上搭着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手的主人是位雪团子般可爱的孩童,瞧着不过五六岁大。
曾闻舒戴着曾丽祥送的玉坠,上面挂有八只动物,底下耷拉着粉穗子,每一只动物都被曾丽祥雕刻得异常逼真,叫人看了便忍不住夸口称赞。
男童一边用手指戳着动物身上的纹路,一边抬着脑袋,稚声稚气地问道:“哥哥,你的玉坠是哪个师傅做的,我也想要。”
曾闻舒喜欢孩子,看着这小孩,他想起妹妹小时候,也跟个小大人似的,同陌生人说话完全不打怵。
见对方舍不得松开坠子,曾闻舒笑了笑,正过身来,柔柔地问道:“这是我的姐姐做的,你喜欢吗?”
男童点了点头,圆鼓鼓的脸颊肉跟着颤了两下。
曾闻舒笑出声来,屈着食指轻轻刮了小孩的脸蛋,然后将对方一直抓着的小兔子从坠子上卸下,放到对方手中。
“送给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家里人在哪?他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