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
皇帝过河拆桥的本领可是一点没变,元怀悯帮她打了赵琪的脸,解了心头的恨,她翻脸就不认人,要将元怀悯软禁在广安侯府中闭门思过,太孙命案全权交由大理寺查办,元怀悯不得插手。
吏部尚书赵琪亦被停职反省,朝中文武官各自之首斗来斗去,到头来给皇帝送了一时便宜。
金吾卫奉命围住元怀悯和赵琪的府邸,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要抄家的架势。
被强送回府的元怀悯,甚至没能与太女再多说几句话。
广安侯府内,元日元月侯在门里。
一墙之外满是皇帝的耳目,走了段距离,元怀悯压低着声音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离开前,她多留了个心,让府中侍卫先勘查一番。
元日表情凝重,回道:“沈大人亲自带队,落英院内的一应物什全被带走了,连床褥都没留下,府医对毒药了解不多,在她们来之前未能验出是何种毒。”
少了曾广遇近身接触的东西,现在更难查明毒源了。
元怀悯又问:“广遇昨晚都接触过谁?”
负责调查曾广遇行程的元月答道:“回家主,太孙殿下来了后先向姥君贺寿,说了会儿话,又陪二小姐、三公子在院子里捉迷藏。等客人到得多些,就进前院同承恩侯的小孙女和贺指挥使次女贺叶玩投壶。
直到晚宴开始,五皇女招惹太孙,太孙回嘴,二人争吵起来,太女殿下斥责了太孙,太孙愤而离宴,不许丫环们跟着,之后的半个时辰内没人瞧见太孙。
再出现时,就是和十二皇女一起去了落英院,二人喝了两壶果酒,吃些瓜果点心,大约亥时一刻十二皇女先睡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孙也躺着休息了。”
元日补充道:“席中酒食,只有府内厨子、丫环经过手,已经查过,并无可疑之处,与太孙同桌的人均未出现异状。”
眼下看来,最可疑的线索就是曾广遇消失的那半个时辰。
元怀悯停住脚步,安排元日元月:“再去查,一定要找出那半个时辰内的行踪,再微不足道的消息都要汇报给我。”
元日元月应声退下,元怀悯转而问管家:“姥君如何了?”
管家头发花白,她跟了元家三代主子,也算是看着曾广遇一点点长大的,叹了口气。
“御医才走,给开了安神的药方,刚服药后勉强睡下了……这事儿还是要姥君自己想开了才行。”
好好的六六大寿,红事办成了白事。
一朝之间,笼在广安侯府上空的只剩下阴云。
元怀悯头疼得厉害,却一刻也不能歇,曾典是最后接触过广遇的人,元怀悯要从她口中找出关于广遇死亡的线索。
外面被金吾卫包围,但元怀悯有别的法子出去。
早年广安侯府整修,她母亲暗中建了两条地道,以防万一。
其中一条通往府东侧的小巷,另一条连着西边的傅家,两条暗道十几年未曾动用,今天终于得以开封。
东侧巷子里有士兵守着,元怀悯走的是过傅家的路。
傅广芳是太女的老师,亦是傅永颐的母亲,她对元怀悯颇为了解。
猜到元怀悯不会老实呆在广安侯府,傅广芳提前扫好了暗道门,写完几张大字,等到元怀悯过来。
“母亲早知道我会来。”元怀悯拍落肩上的尘土。
傅广芳撂下笔,定定地看着元怀悯:“太孙去世,不是只有你元家要变天,这世道都要改了。你是个混蛋,我不管你死活,可嘉志是我外孙,你那三个孩子也是无辜的,府里一群人都靠着你广安侯一个,从前总听你劝太孙做事前三思,今儿我把这话原封不动送给你。”
元怀悯垂着眼皮,手上的动作顿住。
曾广遇是东宫唯一的女儿,她一死,动摇得是太女的根基,因此受益的人无外乎那么几个。
傅广芳怕元怀悯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定太女,亲自去撕扯别的皇女,彻底跟东宫绑牢了。
日后若旁人荣登宝座,元家落不到好下场。
元怀悯静了一会儿,忽地发难:“广遇才死,母亲就变了风向,您是太女的老师,连您都如此,想来没有旁人会再看好东宫了。”
“你心里清楚得很,不用拿话刺激我个老婆子。”傅广芳手指着皇城的方向,情绪激动地说道:“太孙一死,多少人倒戈向别家。我半只脚迈进土里,指不定哪天吹个风就能病死,我还图什么荣华富贵,若孤身一人,宁可把命舍出去也愿跟随殿下拼一回,可有几个人一辈子只活个自己?
你明知东宫生不了,有太女君的病遮掩着,众人不提太女的隐疾,东宫不可能再有子嗣,就算顺利登位,百年之后不还是要从这些妹妹的孩子里找人继位,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可嘉志能活到,你也能活到,那些年轻皇女们更能活到!”
届时,谁会放心让太女的忠臣把握朝廷重兵、身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