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故人常巧笑
五兄弟二人应好生辅弼,休得惹祸。”
“是——”晋安王勉强应下。
沈长荷心思转了又转,按说丁贵嫔不知她在假寐,亦无须说给她一个小女郎听,方才所言倒真挑不出错来。
丁贵嫔口中的西丰县侯便是临川王萧宏的三子萧正德,沈长荷是知晓的,他在前生可谓“大名鼎鼎”——再过十余年,时任轻车将军的萧正德投奔北魏,惹起轩然大波。
一年后萧正德归朝,官家仅是加以训诫,而后恢复封爵,还任命他为征虏将军。
萧正德便越发放肆,与其弟乐山侯萧正则,董当门之子董暹,夏侯夔长子夏侯洪,并称为“四凶”。
他们招揽亡命之徒,劫道杀人,称为“打稽”,还奸□□女,无人管束。
原来根源竟在此。
这临川王父子可真是满门奸恶……以后得躲着他们些,沈长荷暗想。
日暮时分,小萧统一踏进显阳殿,两个弟弟就迎上来问候,争抢着去看他手中的纸鸢,萧统分给他们两个仙鹤、蝴蝶纸鸢,先去拜见贵嫔。
丁令光见他四下张望,笑道:“太子妃于我殿中小憩,正梳妆。”
小萧统被母亲看穿心思,腼腆一笑:“儿有话同她讲,先去瞧瞧。”
沈长荷从铜镜中看见走近的萧统,扬声道:“殿下稍候,待妾梳妆毕再行礼。”
“不必拘礼。”小萧统走到她身侧,也在铜镜中看她,从背后拿出那只留下的芙蓉纸鸢递进她怀中,“是官家赏赐,我挑了只芙蓉予你。”
“芙蓉……”沈长荷低头喃喃道,想起前生他的死因,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小萧统见她并未展颜欢笑,问道:“可是喜欢别的花样?我叫邈之寻来。”
沈长荷望向他纯稚的眼,心中忽地生出一丝愧意。
这一世他暂未行不义之事,自己或许不该将前生的仇恨统统加诸其身,一心想着加以利用,把他的善意践踏于脚下。
若是如此,对小萧统而言却为不公。
她挤出笑来:“妾爱芙蓉,多谢殿下相赠。”
小萧统点了两下头,躲开她的眼神向纱幕之外走去,留下一句:“你先梳妆,我等你。”
回东宫时,他们再次路过含章殿,沈长荷暗下决心要在端午宫宴上寻机见见缘觉阿兄——吴淑媛将自己视作“蔡彦真”加以敌视、提防,缘觉阿兄如今年幼,或许还能说上些话。
等待端午宫宴的这段日子,沈长荷每日忙得头昏脑涨。
新婚次日见的几位重臣是教太子读书立身,同太子商议政事,可东宫僚属远不止这几位。
除却掌文翰的清流不进内殿,仅是会与太子妃禀报的,就有太子庶子下的掌宣传令旨、内外启奏的通事舍人,负责斋内、主玺、主衣、扶侍、食官等局的内直郞,掌通笺表及宫门禁防的宫门郎。
还有掌东宫管记的太子家令,掌知漏刻的太子率更,主车马的太子仆,领兵宿卫,督摄队伍的左右卫率府……
前生的沈长荷从未一口气记过如此多的人名和官职,即便夜里小萧统偷偷给她温习,也还是惹出不少笑话。
入了五月,夜里亦觉燥热,沈长荷抱着竹夫人坐在榻上欲哭无泪:“今日从显阳殿问安回来,宫门郎侯越送来两封信笺,我一时记不得他姓名,只好挥挥手让他退下。”
“还有,主衣局的内直郞庞暄午后来送端午宫宴的礼服,我一时欣喜,将他的官职说错了……”
小萧统笑着摸摸她的头顶:“你入东宫不过半月,能记个囫囵已是不易,东宫之外无人知晓。”
沈长荷绝望地看向他:“有件事一直不敢同你讲,四月末拣选端午贺礼时,我当着太子家令谢举的面将琉璃珠、琥珀珠、水晶珠和玛瑙珠认混了,还是他纠正了我。宫门郎当时也在……”
“无妨,谢家令博通好学又为人耿直,既当面纠正便不会在外多言。”
沈长荷摇着竹夫人哀嚎:“可是他还掌东宫管记啊!本是请他来写端午贺文,这下反倒被看了笑话。我听闻文人向来爱记些轶事,这定算一件。”
小萧统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仰倒在榻上。
自她入东宫,自己一成不变的日子变得有趣许多,陪她放纸鸢,教她临帖,即便是一些从前他不大关心的庶务,从她口中说出便多了几分趣味。
真不知蔡侍中那般耿介方正之人,如何生得这样一个女儿,难怪起名“妙怜”。
沈长荷因他也跟着笑,正气恼地瞪着他。
他又不是前生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七八岁的稚童她有何好怕,他越是纵容,她胆子越大,哪里还记得成婚当日想好的“曲意逢迎”?
沈长荷蹬了蹬他的腿:“不许再笑!”
小萧统尽力忍住,眼睛还是带着笑意,口中却应道:“是、是。”
沈长荷抱着竹夫人滚到床榻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