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悲喜难具陈
嫔,同被纳入宫中,怎知有的人福气在前头,有的人后来者居上。”
吴淑媛抚了抚鬓边的粉色芍药,娇笑道:“石采女比我年长许多,此时有孕确须多加留意。公主如此关心石采女,不妨去毓合殿瞧瞧,以免夜不能寐。”
她心底冷笑,丁令光怕郗徽的女儿,她可不怕,难道有人敢把这些话抖搂到官家面前?那也是永兴公主讨不了好。
年初为驸马都尉受辱一事,官家惩戒萧玉姚时连玉如意都打断了一根,若不是丁令光假模假样地拦着,萧玉姚怕是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
官家方才褒奖缘觉,这些人心里不痛快,便借石令嬴之事向自己泄愤,她才不似丁令光做那忍辱负重的假好人。
口舌之争牵累到吴淑媛,沈长荷自是对萧玉姚不满,可她知晓萧玉姚的下场,吴淑媛也已挡了回去,她便老老实实坐着吃桑葚。
小萧统瞧她吃得满手紫红,将怀里巾帕塞进她手中,低声道:“将嘴角也擦擦。”
沈长荷一边擦拭一边听萧玉姚反击:“夜不能寐的怕是另有其人——毕竟石采女可是梦见天龙盘罩。”
啧,怎么都看向丁贵嫔和小萧统了,沈长荷连忙将嘴边桑葚汁擦拭干净。
“阿姊,旁人梦见什么不好说,官家梦见我们阿娘化龙才是确有其事。左右不过是些嫔妃庶子,阿姊多言倒是抬举他们。”
永世公主萧玉婉的话是直接贬抑在座的所有妃嫔皇子,毕竟只有她们姊妹三人是嫡出,沈长荷瞟了一眼貌不惊人的萧玉婉,暗想她竟比她阿姊还要骄纵。
萧玉姚自是欣赏阿妹的“狂言”,冲在座众人挑衅地笑了笑,就与萧玉婉对饮去了。
丁贵嫔见事情未闹大,也松了口气,命钟鼓笙箫再起。
回东宫的路上沈长荷不住地打嗝,小萧统轻拍她的背问道:“可是方才被吓着了?平日你只去显阳殿便不会遇见她们,宫宴上若是官家在,她们也不会多言,今日……唉……”
天家不睦乃是人所皆知,他却仿佛因此对“蔡彦真”心怀愧疚,刚成太子妃的不久就让她见到后宫不堪的一面。
沈长荷眼睛骨碌一转,踮起脚在他耳边悄声问道:“她们这般欺负贵嫔,官家难道视若无睹?嗝——”
小萧统原本还面色郁郁,可被她最后那声打嗝逗笑:“回寝殿了同你说。”
沐浴后两人只留了一盏烛火,并肩躺在竹簟上乘凉。
“三位公主年幼丧母,在襄阳的那两三年是由阿姨抚养,纵使她们……不大领情,可阿姨待她们还是如亲女一般。尤其是到建康入宫后,公主们的婚姻也多有不顺,阿姨也常为她们忧心。一时的是非口舌,她向来不会放在心上。”
沈长荷撇了撇嘴,世上哪有这般佛性善心之人,德皇后和她的女儿们如此待贵嫔,贵嫔还能以德报怨?
“那她们说的‘天龙盘罩床榻’是真是假?”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无论真假,石采女敢对官家说出这话,必是对皇储之位动了心思。”
再佛性的人,面对争储位的人还能心平气和?
小萧统摸了摸她发梢,发觉还是湿润,探出身子拿起旁边小几上的巾帕给她擦拭:“阿姨说过,我与诸位弟弟都是庶子,出身并无不同,只不过是因年长才居东宫。惟有立身以正、德才兼具,才不负官家、朝臣与百姓。”
沈长荷侧过头,见他耐心地一点点搌干自己的发梢,有些恍惚。
她能察觉出小萧统所说并非虚言,可怎会有嫔妃这样教导身居太子之位的儿子?她还是不敢相信。
小萧统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加诸于身的恩荣,难保不会失去,汲汲于此必失本心。我自勤谨修身,若官家来日发觉我不宜居储位,亦是无悔无恨。”
“这也是贵嫔同你说的?”沈长荷满肚子的疑惑。
小萧统将巾帕掷回小几,过了半晌才开口:“是,这兴许是阿姨十年来悟出的道理,于她于我皆是如此。”
沈长荷回想起丁贵嫔病笃之时,官家即便匆忙来去,也不见她有丝毫愠色,当时只觉她是心灰意冷,原来早在风头正盛之时就已看透?
她心里乱糟糟的,在竹簟上滚了两圈,忍不住问:“你与贵嫔都是这般好脾气,就不会气恼?若今夜两位公主针对的是我,我恐怕也会争上一争。”
“倒未发觉你是个倔强性子。”小萧统笑道,“来日若是有人对你出言不逊,你想争便争,这些事……避不开,我自是不会强求你也息事宁人。”
他还是没回答自己头一个问题,沈长荷撑着床榻坐起来,追问道:“那你和贵嫔呢?是真的心中无怨?”
小萧统没有轻易答她,抱膝想了许久,久到沈长荷昏昏欲睡时,他才说:“幼时不晓事,偶有怨言,阿姨总是宽解我,说这宫中人人不易,何苦相互为难?些许小事,一笑了之即可,久久挂怀于己无益。”
仰倒在枕上的沈长荷长叹一口气,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