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被无垠照郊鄙
“妙怜,你今日并无错处,不必忧心。若有余波也由我担。”萧统看着倚在窗边出神的她,劝慰道。
当时萧正德言语轻狂,身边还跟着一众王侯子弟,连豫章王也在其中。
沈长荷一是不愿萧统遭人诟病,二是对缘觉阿兄与萧正德这类放荡小人厮混颇为恼怒,顿时冷下脸来。
不待萧统开口,她先对着嬉笑的众人呵斥道:“见到太子殿下不行礼、不问安,尔等皆狂悖了不成?!”
沈长荷前世活了二十年,今生又长了四五岁,加上又有太子妃的身份撑腰,面斥这群十余岁的半大儿郎自是丝毫不怵。
可在他们眼中,这小小年纪的太子妃不过是恼羞成怒、虚作声势罢了,再一看太子仍旧不言,萧正德越发肆无忌惮。
“都是自家人,太子妃何必如此见外?想是年岁尚浅、未经世事,下回到我们王府来,瞧瞧浓桃艳李、百媚千娇,再被我们撞见也就不慌了。”
萧统向前跨了两步,将妻子挡在身后,一改往日温煦的神情,肃然逼视着萧正德,开口命令身后的宫人:“西丰县侯醉酒,扶他去歇息。”
萧正德收起扇子,越发来了兴致:“啧啧,都道太子殿下仁恕,连宫人侍奉饭食不慎都可免罪,今朝不过说两句话,反倒忿然作色起来。”
跟着他一道哄笑的人比方才少了些,毕竟是太子殿下发了话。
“公和,这便是你糊涂了。太子殿下能委屈自身,可不能委屈了太子妃——伉俪情深该是佳话,你我怎好置喙?”萧综似笑非笑地说道。
东宫近年与显阳殿一道削减用度,春夏多吃陈米,萧统在饭食里发现虫尸,为免一众宫人受罚悄悄夹了出去。
一旁的内侍发觉后,暗中告知当值的宫人们,那几人感念太子恩德,主动领罚,萧统再免其罪。
想是此等仁恕之行被传扬出去,在萧正德、萧综看来是沽名钓誉。
站在萧统身后的沈长荷看着昔日的缘觉阿兄语带怨愤,真想私下寻他说个明明白白,以免他再入前世歧途。
可她又该如何开口呢?
无可奈何、满心不甘的沈长荷又被添上了一把火,萧正德见萧综接话,底气更足,拿扇子尖点了点萧统的方向。
“那是太子殿下没见过真绝色——我那幼妹继其母之容姿,年仅八岁已生得玉貌花容,可惜与陈郡谢氏议了婚,否则太子殿下……”
“萧公和!”萧统喝止他的信口胡言,他口中的长乐郡主与在场萧氏皇族皆为同宗,秽乱之语传扬出去有违伦常。
“太子殿下莫急呀,今日在场诸位有目共睹,何必再扮那不近女色的假模样?真将自己当那莲花座上的佛像……哎哟!”
他越走越近,挑衅地看着萧统,谁知冷不防被他身后的太子妃掷出的组玉佩砸中脑门。
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见太子妃冲出来指着萧正德怒斥:“官家信道崇佛,你那腌臜唇舌也敢妄谈佛祖?走,你与我去官家面前道个分明,将你方才污言秽语一字一句说给官家听!”
谁也不曾想名门蔡氏出身的太子妃行事如此泼辣果敢,饶是行事无忌的萧正德知晓官家一向宽待宗室,也不敢豁出脸面与她去寻官家对质。
萧统见她要踮脚伸手,要去拽萧正德的领口,连忙抓住她,怕脏了她的手。
沈长荷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行事过激,想跟他使个眼色,暗示自己是吓唬萧正德。
谁知萧统抬了抬下颌,看向众人身后,开口道:
“不必你亲自动手,李勉来了。”
东宫的左右卫率府领兵宿卫,今日是左率李勉带队护卫。
方才萧统让他们留在贵嫔身边,起了争执后,有眼色的宫人立刻去请了他们来。
说起来在场姓萧的都是宗室王族,他们又一向不把太子放在眼中,他与丁贵嫔一样,再刁难羞辱也只会忍气吞声。
久而久之,他们也不觉得自己低萧统一等。
直到此刻被太子的卫队团团围住,连同萧综在内的众人才意识到——
普天之下除了官家外,只有太子拥有自己的左右卫率府,左右二率视同御史中丞,是朝廷铜印墨绶所封,是他们府上的部曲护卫远不能及。
萧统从不擅用左右卫率府以势压人,可不代表他不能用。
沈长荷见他们被围住,也松了口气。
萧正德有些心慌,捂着脑门的手也垂了下来,窥视着萧统的脸色。
沈长荷心知萧统也不是真的想把事情闹到御前,便主动把戏作全。
“西丰县侯可识得路?还是让李左率带路?”
萧正德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脸,又恼又恨,可也知不得不低头,便拿眼睛去瞥萧综。
萧综无奈被他拖下水,若是只有个萧统,他倒拿得准只是想寻个台阶下。
可这太子妃的无赖模样他却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