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ing in the moonlight
01
已经是第三次看到那个男生送希雅回家了。
夕阳给希雅的背影勾勒出曼妙的轮廓，他似乎不需要费力就可以想象到希雅专注地望着那个男生嘴角勾起弧度的样子。
这个想象的画面让克洛泽感觉自己心里有小猫在挠，又疼又痒。
站在屋顶上的克洛泽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粉刷——这次终于能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了。
那是希雅在学校参加文学社里的男生，也是附近难得一见的东方面孔。
认识他之后希雅很激动，“你相信吗？竟然有人可以和我谈苏轼了！”
他去拜读过那位苏轼的作品（天知道那位诗人的名字多难念），经过翻译之后依然很美，但他欣赏不出独特之处。而汉语版的诗歌里，方块字整整齐齐得排列着，倒比歌德他们倒更像是个德国诗人。
自从希雅上了文理高中之后，他就感觉到似乎两人要走上不同的道路。但这几乎是所有人眼中理所当然的事情——长大往往伴随着分离。
就比如希雅学校即将举办的五月舞会——他已经听见希雅在他耳边说了好几次了，她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期待着参加人生第一次的舞会。
但很明显，这个舞会只对内举办，我可没有邀请她的资格。克洛泽这样想。
他看着希雅礼貌地向那个男生告别，依稀可以听到那个男生压低声音对希雅说:“舞会…我们一起…”
克洛泽强忍住了把刷子扔他头上的冲动。
因为他看见，希雅点了点头。
当天的晚饭餐桌上，克洛泽听见妈妈夸起希雅妈妈的缝纫手艺，
“希雅妈妈告诉我那是旗袍，希雅穿上去漂亮极了，像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希雅缠着她妈妈做了大半个月，终于昨天做好了。给她高兴得，特地跑到我面前问我好不好看。”
她会穿着那么漂亮的裙子，和那个男生一起跳舞吗？
她会对他笑吗？
她会吻他吗？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克洛泽整个人都在神游。
02
五月舞会那天一切都很顺利。晚上的月光也很澄澈，照在希雅的深蓝色旗袍上，像是跳跃在大海上的波光。
舞会在一家音乐餐吧举行。门口和门后的草坪上三三俩俩散落着聊天的人。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希雅和朋友们坐在门口的草坪上聊天。
“说真的，我以为你会和你邻居家那个男生一起来。”说这话的是希雅的小学同学，知道希雅很喜欢和克洛泽呆在一块儿。
“他应该有事情吧。”希雅有些伤感地想着自己暗示了他邀请自己好几次，克洛泽只是微笑着听完然后岔开话题。
“我倒觉得他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希雅的舞伴喝了口汽水，拖长了声音，“一个在职业学校学木匠的人，我们说的话题他也听不懂。”
这已经很冒犯了，希雅皱起了眉，“别这么说，你这话不对。”
那个男生反倒大声嚷嚷起来：“有什么不对的？考不上文理高中的不是白痴就是混混。你懂的，希雅，他不过是未来卖力气换口饭吃的底层而已，真以为能踢球踢出什么名堂……哦！”
希雅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眼圈已经红了，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你才是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吧！”
好友来拉希雅的袖子，“别这样，他错了，舞会又没错，马上就要开始了呀。”
“我不会和充满偏见的人一起跳舞。抱歉，我要先走了。”
希雅冲出去的时候，却在门口的树荫下看见倚靠在栅栏上的克洛泽。
黑暗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希雅沉默着往前走，克洛泽跟在后面。
“你爸爸今晚去看诊了，拜托我来接你。”克洛泽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爵士乐，把外衣脱下搭在希雅的肩膀上——希雅的裙子很好看，好看得有些过分。但五月初的晚上还是有点凉意的。
但希雅没有拒绝也没有分给克洛泽正眼，“你不是不愿意来吗？你只听我爸的呗。”
“我以为，呃，是你们学校内部的活动呢。再说，来的基本都是你的同学…”
“我不许你这么说！”希雅突然转过身，克洛泽差点和她撞在一起。
“你比他们很多人都要好。”
“好的好的，我的错，我投降。”克洛泽无奈地举起手，
然后弯下身子夸张地行礼，“那么，我能有幸和这位美丽的小姐跳支舞吗？”
03
和着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希雅把头搭在克洛泽的肩膀上，脚下跳着最简单的四步舞。
“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克洛泽为她叙述起有时候晚上练球时抬头看到的月亮——他喜欢在输球的夜晚找个地方练习。夜空的月亮很安静，很明亮，会把云层渲染出不一样的质感。让人感到心安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