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6

“好吃，谢谢你。”沈希暖侧过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她再凑近鼻尖就可以碰到他的鼻尖。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指着剧本上陈念东那段台词：“一会儿到这里我往后退两步，你说完跟我走两步。”

“嗯。”陈念东点点头，顿了一下，在观察她的脸色，“沈老师最近心情不好啊？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和你道歉。”

沈希暖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一眼看过去，他道歉态度诚恳认真，很难不原谅。要是他能学会保持距离就好了。

“没事，马上开拍了，我们再对一对。”她试图把陈念东的注意力转移到手里的剧本上。

对手戏结束，陈念东单人还一部分镜头，她只需要坐在一边等结束两人一起下一场。

手机里是她刚刚打开的综艺，播到下午她来之前的地方。

“沈老师，你看这个节目啊？”陈念东结束拍摄，坐在她身边的休息椅上，探过半个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

沈希暖胡乱应了两句，说自己只是打发时间。

陈念东更加来劲：“你看到第几期了？”

沈希暖沉默，点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面写着第七期，带着一长串为了吸引人注意的标题。

“你往后看就能看到我了，我进组晚你两天就是因为录制这个综艺，还挺有趣的。”陈念东笑嘻嘻的，好像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一个共同话题。

“好的。”沈希暖关掉屏幕，收起手机，“下一场了。”

一整个通宵的戏弄得沈希暖有些迷糊，在化妆间换造型的时候借机眯了一小会儿，又连喝了两杯美式，总算清醒一些。

好不容易拍完，拆了造型，换回自己的衣服，已经是晚上九点，第二天早上五点又要起来化妆。

她抓紧时间回酒店休息，一下保姆车各种镜头怼到她脸前，幸好她戴了口罩帽子，伸手随便挥一挥，尽量不显示自己的疲惫。

小欢走在她前面给她开路，向代拍大喊：“时间不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辛苦辛苦。”

好不容易进了酒店门，两人都叹了口气，沈希暖要困死了。

敷了一张修复面膜，沈希暖坐在床上看剧本，上面标注了明天有一场吻戏，男女主大吵和好，互诉衷肠，情难自已。

剧中只有三场吻戏，都排在这几天。自从那一天开始，她心里始终对陈念东有一些隔阂，如果她一直抱着这个心态，明天的拍摄效果肯定不好。

心中竟然有些浮躁情绪，一时间难以克服。

一场吻戏竟然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只能嘲笑自己耐性不够，心胸不够豁达。

既然她能忍受江焕舟，凭什么又不能忍受陈念东？

甚至前者更加过分。

她一时没有办法解答自己的问题，不知不觉也睡着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闹钟响在凌晨四点。

天还没亮，沈希暖接了把冷水洗脸，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摇了摇头。

前面的戏都非常顺利，问题就出在吻戏上。

NG五次，一人一次忘词，一人一次笑场。

还有一次。

陈念东嘴唇贴上来的一刹那，沈希暖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大脑停止转动，鼻尖是薄荷糖的辛辣味道，她下意识有了一个推人的动作。

“卡。”导演皱眉，“小沈，你是不是不舒服？”

“对不起对不起。”沈希暖转头就和导演还有陈念东道歉，“确实状态不太好。”

“那我们休息十五分钟再继续。”

沈希暖如获大赦，背过身面向墙壁深呼吸，思考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动作动机是什么。差不多调整好心态，她转过身。

陈念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沈希暖摆摆手，走向陈念东，拍拍他的肩膀，确实是她的问题，“我们争取一条过。”

“嗯。”陈念东弯弯唇角笑起来。

这样一折腾，沈希暖彻底恢复了意识，压抑住自己推人的动作，三个不同角度的机位都是一条过，不需要再补镜头了。

两个人站在监视器后面看回放，沈希暖面不改色，陈念东有些脸红，手里拿着湿巾擦嘴上的口红。

“行吧，你们可以下班了。”导演再次确认后，决定今天到此为止。

沈希暖朝各个方向微微鞠躬：“大家今天辛苦。”

回到化妆间卸了头套，换了衣服，沈希暖才觉得自己彻底活过来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臭了一会美，高兴地下班。

沈希暖的保姆车就离化妆间不远，走两步路就到了。保姆车里淡黄色的光从开着的门里投在地砖上。

她前脚踩在台阶上，身后就传来陈念东的声音：“要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