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墙房子
出院之后,成南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在医院里待着时,每天早上6点30分都会准时被卖早餐的大爷给叫醒,如今终于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到自然醒,他心情不错。
踩着和墙壁同色的拖鞋来到客厅,成南一手接了杯咖啡,一手划开了手机。除了工作群有n条新消息,其他的未读消息屈指可数。
发小昨天深夜里发来消息:‘婚礼倒计时45天,别忘了早点来’
成南放下咖啡杯,双手敲字:‘知道了知道了,说多少遍了’
‘哟,醒了?这不是怕您贵人多忘事’
‘别跟我贫’
‘哪敢跟您贫啊,恭候成总的大驾’
成南笑,回了一个字:‘滚’
租的房子位于顶楼,视野很好,客厅里装着一整面的落地窗,冬天的阳光毫不吝啬的铺满了整块地板。
来到落地窗边,成南望着外边的街景,喝了口咖啡。现代城市乍一看都长得差不多,林立的高楼,宽阔的马路,以及整夜都不会熄灭的路灯。
不远处的黑色办公桌上整齐地摆着从张记者那儿拿到的资料,这些资料他来来回回地看了许多遍,纸张已有些发皱。
关于未曾蒙面的那个人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
拿到资料后,成南立刻托人联系上了松云县山下村的毛书记。他告诉书记,自己偶然在新闻上看到村里的王以文同学成绩优异但家庭贫困。
在电话中,成南表示可以尽自己的一点力量,资助王以文同学继续上学。
毛书记没有怀疑,非常感激他的‘善举’。成南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数不清的‘感谢’,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
手续办得很顺利,昨天第一笔资助款已经汇了过去,但成南还没有收到毛书记的信息。担心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再次拨通了毛书记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后才被接起来:“成先生你好。”
“毛书记好,现在是不是正忙着?要不我晚点再打过来。”
“没有,我耳朵不大好,没有听到电话响,抱歉啊。”
“没事没事,今天打电话是想确认一下,汇给以文同学的资助款收到了吗?”
“哦真不好意思,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村里忙,等我今天下午去镇上查一下,再给你回信,可以吗?”
“好的,辛苦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呢,跑一趟的事而已,辛苦成先生了。”
“客气了。”
因为对方的慷慨解囊,毛书记对电话那端听上去年纪尚轻的男子有股好感:“成先生,你不知道你的帮助对他们家来说意义有多大。”
毛书记叹了口气:“以文高一的学费还是前些年,他母亲和外公外婆做点零散活才存下来的。这两年长辈们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也存不到什么钱了。好在他自己很努力,一有时间就去打零工,高二的学费都是靠他自己挣到的。”
“他都做些什么零工?”
“服务员,促销员,帮餐馆里洗碗,什么都做。去年人家介绍他去镇上的椅子工厂里做了临时包装工,起码不用再风吹日晒,挣的也多一点。”
成南沉默。
“其实之前我没有告诉你,原本他打算读完高三就不继续读了,说是想早点出去工作赚钱。椅子工厂就在镇上,他在那儿既能挣钱,也能早出晚归的照顾到家里人。”
“他们一家人知道资助的消息以后,都感动的很,总说想要当面谢谢你嘞。不过我跟他们说过了,你是匿名资助的。”
“毛书记,”成南停顿了下:“其实这次打电话来,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这段时间我有几天的假期,趁这个机会想去王同学的家里看一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成南的动机并不纯粹,自然不希望当面接受感谢,可他又忍不住地想要看看,他们过着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方便倒没有不方便,不过既然要过来,为什么不直接以资助人的身份来呢?”
成南编好了理由:“之前我也提到过,还有另外一位朋友也参与了资助。这位朋友很关心资助事项的进展,只不过他家里离得远,不能亲自过来。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由我代他去看一看,把资助的落实情况记录下来发给他,好让他也可以放心。”
“既然是这样,也可以理解。”
“不过如果不方便,就不麻烦了。”
毛书记思考了会儿:“不麻烦,等你来了,我领你上他家里去转一圈,就说你是镇上的工作人员,你看行不?”
“行,谢谢书记了。”
--
松云县是A城底下的一个小县城,因为地理位置和其他的原因,经济发展落后于其他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