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2
中温柔的母亲。并非没有蛛丝马迹,只是人总对自己认定的事,深信不疑。从前不深思的事,被拨开后,避无可避。他若是知晓明仁八年的事,怕是不会带着周穰珍去见藏雪。
这般想后梅樾又不确信,父母对那些事不都心知肚明,不依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他如何笃定他不会。
明明就是烂泥一滩,以为自己冤枉不成。
倒时他总有别的理由,总有别的苦衷,梅樾不再去设想,不再是有意义的事。
看着长子的模样,梅父知晓梅家完了。
他总算从自己的南柯一梦中惊醒,梦里他满腹仁义道德。
又不愿醒:“我待周穰珍只为仁义,世人冤枉我。”
“樾儿,世人冤枉你父。”
梅樾见父亲几欲疯癫既可悲又可恶。
太子已将流言当定论,梅藏雪与梅家无半分干系。
他们家恐少不了牢狱之灾:“太子妃不是梅家亲女,从前往后皆如此。”
梅父瘫坐在椅子上,一时无言,又狂奔出府。
梅府外围了不少人,长子所言为真——
太子已认定太子妃不是梅家女。
众人见梅父摔下台阶,无一人上前搀扶。世人自觉从前被他的温润表象所欺,此时对他皆厌恶至极,见面便要说几句梅父的不是,以此来表示与其不同,就连纨绔子弟都厌极梅家人作风。
周穰珍踩着虚浮的步子,看着地上的男人:“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你的女儿!”
她向众人道:“我是周家女,梅府侵占我的家财。”
梅父:“周家家财梅府一分未用,尽数随你出嫁。梅府养你多年,可有半分亏待你?”
众人安静不少,边低语边听梅家父女谈话。
“啧啧,周家家财尽数归亲女。”
“半分未亏待亲女。”
周穰珍耳尖,众人之言刺耳无比:“我非梅家女!”
周穰珍质问养父:“梅藏雪出嫁时嫁妆价值连城!梅府哪来的这些钱财!”
她推了男人一把:“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真话,我都知晓了,我都知晓了,她嫁妆越我数十倍。”
无人信周穰珍之言。
周家哪怕是商户,也绝无可能有周穰珍说的那般富贵。
梅家送周穰珍出嫁时的嫁妆确为周家全部家财,且还有梅府别添的。周穰珍所言甚是荒唐,当年太子妃出嫁时的嫁妆,不过凡凡。
在白水县,周穰珍用度样样越过太子妃为真。
在秋山岭,梅母弃太子妃亦为真。
谁会为了未知的富贵前尘,委屈亲女儿十多年。
纵有这般能忍的人,也没有舍亲女的命为女谋前程的事。
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梅府未有半分对不起你啊,当年你尚在襁褓便是我妻亲自抚养,后种种样样皆与你最好,我亲生女都不及你半分。”对周穰珍的好是男人最后能够抓住的,这是他的命,是他一生的信念,“将你养大,梅府未用你的钱财半分,万两白银如流水,予你富贵半生,梅某只求问心无愧,梅某问心无愧。”
梅母听人言周穰珍归来,匆匆出了门:“穰珍。”
周穰珍撑着手后退,就是眼前人令她成为忘恩负义之人,成了白眼狼,周穰珍指着梅母,对其他人喊:“是她抛弃梅藏雪,是她抛下亲女,你们看不见么!是她啊!”
梅母大骇:“穰珍你在说什么!”
周穰珍撕心裂肺:“是你丢下亲女,是你让马夫不要停。你贪生怕死,为母不慈。”
“为妇不贤!为母不慈!为媳不孝!”
梅母捂住周穰珍的嘴:“疯了疯了。”
周穰珍只看着梅母笑,眼中的恨意惊住梅母,她挥手呵斥:“快,还不快把人带回府。”
规矩体面她们顾及不得,周穰珍的话令梅母心中大恸,混混沌沌。
她当真错了?
过去种种如走马灯过,被人搀着回府再也站不住,脑中似有千斤锤。她当是不认错的,太子妃是她的亲女,总不能怨她。众人逼着她认错,她心中怎么认为已不再重要,世人心中已有一杠称。事到如今,世人宁信周穰珍是她亲女,也不愿信太子妃是她亲女。
梅府的大门紧闭,流言断不会止。
越来越多的人说起梅府的区别对待,众口铄金,此事便成定论。
太子妃非梅家女。
周穰珍瘫在床上喃喃:重来也无用。
名声尽毁,前途无望,此生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