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人之将死

如困兽牢笼的法阵被急急得突破一处，一道带血的倩影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而因一处被破，又导致了整个阵法发生了颠覆，血色天幕缓缓降落，犹如红色的雨丝渗入到了因激斗而破败不堪的庭院中。　　硝烟散开，高如雁的身影缓慢显现，曾经桀骜不驯的头颅带着嘲弄的微笑沉了下来。对应前胸的后背，一只血手动了动手指，旋即如利剑回鞘，抽了回去。　　姜云岐甩了甩沾染在右手上的鲜血，冷冷望着神魂消散，逐渐瘫软在地的高如雁，低语道：“高如雁，你今天的所言所行，很让我觉得意外。”　　像高如雁这样一辈子只为了自己打打杀杀的人，竟然有一天会拼死拼活让别人逃走，实在大大超出姜云岐的预料。　　也因为高如雁以消耗自己寿命的禁术，极大提升了自己的灵力，导致刚刚夺舍成功的姜云岐着了对方的道，受了些许的暗伤，使得他虽然杀了高如雁，但也无力去追已经逃出姜府的灵清。　　哼哼，算了，灵清，你也仅仅是逃得了一时，你身上的伤，大罗神仙难救！　　姜云岐环顾四周的狼藉，心中甚是不悦。此事，阵法消散，使得察觉此处发生重大变故的护卫，丫鬟在李富的带领下纷纷赶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和站在一旁神情冷漠，满身血污的“姜质文”，均是心中骇然，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李富，你来得正好。”沉默稍许，姜云岐似才刚刚回过神来，淡淡道。　　闻言，李富心中疑惑，因为若是姜质文的话，虽然他并未真心看重自己，但不会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此刻眼前之人说话的语气……　　对视了一眼之后，李富已然明白了面前的躯壳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他作为姜云岐的真正身份，连忙拘礼道，轻声道：“老爷……”　　其他人看到如此情景，均是一头雾水。只听到“姜质文”无喜无悲地点点头，吩咐道：　　“嗯，李富，该把整个姜府清理清理了。”　　“是。”李富不疑有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终于还是朝离自己最近的护卫下了杀手。　　众人错愕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续死了两三个，而一动不动的姜云岐亦以鬼魅般的身影对眼前忠心耿耿，亦或是有别样心思的护卫们动起手来。　　姜云岐的重生需要姜质文的小命，而姜府要重生，则需要更多人的鲜血。　　一时间，在三四日之前，还在易马县呼风唤雨的姜府在今日血流成河。　　驿馆内，因石啸发现暗藏于高如雁体内的蛊虫与自己断了联系，心知发生变故的他连忙从姜府附件赶来，望而意外接应的灵清正躺在干净的床榻上气若游丝，朱薇琴俯身而起，望了望一旁神情复杂的秋月摇了摇头。　　秋月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盯着曾经视若自己姐姐，后来又成仇敌的灵清，心中唏嘘。　　短短几日，许多人的命运竟如折断了线的风筝，身不由己地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飞了过去。可细细想来，谁的命运会真正的一尘不变，而谁又能真正掌握所谓的命运？　　或许感受到了曾经姐妹的情绪波动，灵清阖上的美眸带着疲惫和释然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身影并不清晰，但她还是认出了秋月，伸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喃喃道：“是秋月吗？”　　秋月咬了咬薄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仅仅握住了对方逐渐变冷的柔荑，轻声道：“……灵清，姐，你没事吧？”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从朱薇琴诊视的神情就知道了。但秋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甚至一声曾喊过无数遍的“灵清姐”，也仅仅是因为看在对方快不行的情况下，不情不愿地补了上去。　　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灵清苦笑起来：“这声姐，叫得很不情不愿呢！冬雪呢？”　　“冬雪和惜雪小姐出去了，没有回来。”　　“咳咳，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背叛了你们，所以今日才遭此劫难。秋月，秋月，”灵清才刚刚睁眼，又缓缓地阖上，似乎连方位在闭眼的一瞬间都辨别不清楚了，“你还在吗？”　　“灵清姐，秋月在的。”看着姜府内，最妖娆的美人儿在自己面前逐渐凋零，握住对方的手不由地加大了力道，秋叶抽泣道。　　“冬，冬雪，你替我转告一下。春花，夏叶，我，我下去了，亲自与她们说。呜呜呜在……”灵清瘪瘪瘪嘴，流下一行清泪，“我不想死，秋月，我，我不想死……”　　朱薇琴看着眼泪滴落的秋月，上前来，将对方半搂在怀里。　　被死亡笼罩的灵清费了最后的力气，抽出自己的手，微微抬起，指着厢房内的房梁。大概已经真正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灵清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小心，姜质文不是姜质文，梁换了……”　　“姜质文不是姜质文？梁坏了？灵清姐，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秋月一头雾水，待想进一步确认的时候，却发现了灵清魂断道消了。　　“灵清姐……”　　驿馆外，看到苏惜雪和冬雪回来的齐寻元，脸上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他原本想把石啸救下灵清和姜家可能发生的变故告知风尘仆仆回来的苏惜雪她们，但瞧见了灰头土脸的苏惜雪和脸色苍白，衣衫破损的冬雪，立马意识到了巨鼎山也有着巨大的变故，连忙问道：“惜雪，怎么了？你们不会和夏季月动手了？”　　齐寻元知道苏惜雪一惯没有把太子殿下放在眼中，但现在他们是为了协助狄剑师兄惩戒姜家，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在整出一个夏季月和他们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