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触碰有种钝感。

他主动替洛露露完成了这个她紧张时爱做的小动作。

“原来你不打算把何楚樾留在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何楚樾的名字时心跳得如此之快。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入脑海，她听见自己有些淡漠的声音。

“我确实没打算留他在身边。”

“嗯。”克莱斯特把手收回，尾音里隐约有满意的味道。

洛露露有些好奇，他现在知道多少。特战兵？地球人？还是说……1018？

但这不是现在能问出口的问题。

洛露露在星盟议院时，基本上除了维持议长大人的精神健康外其他什么事都没做。

她对在星盟来来往往的达官贵族没有交流攀附的欲望，几乎退化成了一个社恐分子。

而克莱斯特虽然不会在她房间过夜，但差不多把办公室般到了她的房间。

洛露露在星网上查询《如何延长睡眠时间》时，他在旁边看戈里尔家族的财产清算资料。

五天之后，星塔的人员交接完毕。她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之后的日子似乎回归了平静，忙碌的日常工作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高塔之中的人都在等待。

等待审判的长矛挑起罪犯的尸骨。

克莱斯特答应了洛露露会在第一时间把重要的信息同步给她。

一周后，先来的不是克莱斯特的消息，而是她笔友的回信。

她的笔友是厄尔洛斯的一位净化师。两人在一次净化师进修学术会上意外结识，十分投缘。

但各国净化师都是重要资源，越是高阶净化师，身份越是敏感。因此两人没有使用星网通讯，而是利用微小的空间跃迁器传递信件。

信件由长时间接触氧气就易燃的自销纸写成，两人随缘但长久地维持着这份秘密的情谊。

她们可能隔数个星期才打开一次仪器，查看是否有信件；也可能收到信件后迟迟不回，心血来潮时才写下见闻，与对方分享。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洛露露打开手掌大小的方盒，取出里面的信件。

【亲爱的L：

你的上封来信虽然十分简短，字间里却有隐匿不住的愤懑。

看起来你最近的生活并不遂心。

我难以给你提出有效的建议，因为我不曾了解你的处境。

你是遇上了什么糟糕的事呢？被上司刁难？被亲友背叛？或者是其他我想象不出的意外场景？

每个人都注定会走上一段崎岖的旅途。沿途的风景会永无止境地变化，事物和人皆被时间的魔法永久变形。

有时，你会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些人从来也未认识过。

我的经验有限，但也可以把曾经品尝过的苦果滋味与你诉说。

然后，愿你永远不用亲自吞入那份苦涩。

你的，M。】

信件逐步被火星吞噬消失。

但它已经给洛露露的心情平添了几分欣悦。

她十分感激这位友人每次在她低谷时送来的关心。

明明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帮助，但她的语言有着超乎寻常的魔力，每一个字迹都让她心脏柔软，仿佛铺上了一层花。

【亲爱的M：

我时常怀疑你拥有看穿人心的异能。

如你所言，我最近的生活确实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意外。

但它们不全都是坏的……其中最好的一件事是，我找回了以前很喜欢的一个布偶。

而最令我困扰的是……】

她犹豫地停下笔。

在这份隔着面纱的友情面前，她无法倾述自己的真实经历。

这是对双方的保护。她们默契地从不谈起自己的具体信息。

但洛露露其实知道对方的真名和所在的净化塔。

所以偶尔她也会怀疑，对方会不会也知道她在星塔任职？或者更进一步，知道她是「裁决使」？

无论怎样，只要没有真正造成伤害，她还是很乐意与她交流。

【……我家养的一只宠物消失了。

没有人看见它去了哪里，我也不确定能否把它找回来。

或许我是一个冷血的主人，因为对我而言，更重要的其实是，它为什么会消失。

是有人将它偷走？还是它自己贪玩？

你知道我一贯的观点：已经造成的伤害，无需去思考治愈。谁来付出代价，才是最重要的正义。

但当每场灾难完结之后，我们是否真的见到了晴日？

我是一个不会给他人带来幸福的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向你致以诚挚的祝福。

希望你的下午茶有鲜花、糖果，以及雨后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