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叵测
连带着把一旁的戚玉瑄都给带倒了。
一时间,仆妇从四面八方围了过去,带着她们三人去换鞋袜。
戚玦道:“你是说,宁婉娴打算在冬衣上动手脚害我?”
绿尘点头:“既然知道了,咱们避开就是。”
她只是微微一笑:本来她不想让自己卷进朝政之事,但现在看来,宁婉娴也好,何恭平的指使者也罢,根本不打算放过她……既如此,她便会一会这些人,总好过坐这等死。
“我若是避祸,岂不是白费了她此番筹谋?”
宁婉娴,别怪我利用你,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我怕是还没有这个机会。
正想着,坐在她身边的绿尘却倏然起身。
顺着绿尘的方向,她看到了裴熠。
依旧是穿着一身暗色的衣裳,衣摆上织银线暗纹,穿着帔风,玉冠高束。
只是看着呼吸有些急促,像是跑过来的。
戚玦一愣,她站起身,一时有些尴尬。
这些日子两人心照不宣的疏远,裴熠不可能没有察觉。
只见裴熠似乎又瘦了些,兴许是半个月前受了伤,面色也不甚佳,整个人灰暗了不少,唯有那双眼,看着她时依旧带着好看的眸光。
裴熠抿着嘴,指尖搓捻着衣摆,眼神无比坚定地看着她,却又带着几分惹人心疼的无辜之色。
戚玦犹疑片刻,想问问他的伤情,可话到嘴边,却被裴熠抢先开口:“我就要走了。”
“什么?”戚玦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熠道:“三日后,我要回盛京。”
戚玦愣住了,这三个月的相处,竟让她忘了裴熠有一天是要走的。
“这么快?”
裴熠面露黯然:“这次宴罢,便与姜家亲眷一道回去。”
戚玦话在嘴边徘徊了片刻,嗯了一声,道:“山高水远,世子一路平安。”
谁料裴熠听完一怔,看着戚玦的眼中,那几分无辜又放大了些,竟还带着些委屈。
他撇开脸:“……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没要走呢。”
他这是……生气了?
这是戚玦第一次见他生气的模样。
裴熠在栏台上坐了下来,却只是闷闷的,一声不吭。
戚卓说,担心她和裴熠走得太近,他日若要为敌,必然陷入难堪。
可是,天高地远,世事变迁,哪来那么多他日?
她在裴熠身边坐下,没话找话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裴熠不说话,兀自用脚尖碰着积雪的灌木枯枝,枝头的雪一抖,落在他长靴的黑色鞋面上。
“……我不想回去。”裴熠开口,声音沉沉的。
“为何?”戚玦问。
他倏然抬头看她,似乎更生气了,气色不甚佳的脸上竟也露出些许闷红:“我们也算同生死过,你就这么想我走吗……”
裴熠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没说完,又低着头垂下去。
看着裴熠小媳妇一般的,戚玦叹了口气,犹豫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团东西,碰了碰裴熠的肩膀。
裴熠鼓着脸,一抬头,就看见戚玦正举着一团绿色缂丝料子做的东西。
“这是何物?”
戚玦闻言,又要把东西收起来:“我就说我做得丑,你还非要我做,结果你连这是个什么东西都认不出来,也不劳你用这丑东西了。”
裴熠一急,脾气瞬间没有了,赶紧拉住:“认得认得!是我求姐姐你给我做的暖炉套子,好看极了!”
说着便从腰间取下镂空云纹紫铜暖炉,用那套子套上,奈何戚玦的手艺本就不好,哪怕熬了几晚做的东西也是歪歪扭扭的,裴熠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套上。
好好的一个暖炉,那般精美,加了这么个难入眼的,倒成画蛇添足了。
套好后裴熠还捧在手上给她瞧,戚玦只觉得不堪入目,裴熠却道:“你瞧,尺寸正好,颜色和纹样皆是我喜欢的,多谢姐姐。”
戚玦想劝他摘了,大不了回头她再去街市上买一个好的,否则这般平白糟蹋好东西,简直该遭报应。
但突然,她手心一暖,裴熠已将那炉子塞进她手里了。
“你捂一捂,是不是舒服得很?”
裴熠的眼睛很亮,左侧的小虎牙也钻了出来,稍纵即逝的小脾气在此刻也烟消云散。
她低头瞧那暖炉,袅袅冒着烟,还带着几分松竹的清香。
戚玦舒然一笑:这东西瞧着似乎也顺眼些了。
正此时,远处一片嘈杂。
戚玦抬眼望去,只见梅林那边的那座八角亭里聚了些人。
二人对视一眼,往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