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纶
地下的空间漆黑一片。
孟红雨和老沈一齐重重摔在毫无铺垫的地上,两人一时都动弹不得。
孟红雨肋下痛得厉害,她趴伏在地上,闷声吐出一口血。突然间火折子亮了,照亮了她手上的半截□□。不远处的人影在微弱的烛火下露出来,脸上的半边假脸扭曲着摇摇欲坠。
“根本没有老沈这个人,”孟红雨忍着痛勉强支起身子,“整个客栈都是你的人。”
老沈笑着应了一声。他果断地把那半张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来。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脸瘦而清秀,下巴尖尖的,明明是男人,却像长相温和的女子。
孟红雨脑海中闪过穆老板的话,又瞧了他一会儿,冷静道:“两年前那个姓宋的年轻人,是你。”
他的声音也很温和:“不错,是我。”
孟红雨胸中气血翻滚,一时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她竭力稳着声线,道:“五年前是你在珠城设计我们。”
他承认得也爽快:“是我。”
烛火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地下暗室并不大,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孟红雨挣扎着站起来,挡住了那条通道入口,有点点血迹落在地上。她拿剑指着那个人影,道:“道上姓名。”
“我实际不是很明白你们明月庄,”那人还是坐在地上,“明明做了和暗探一样的事情,还要像江湖侠客一样要留下姓名。”
“你不开口,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孟红雨面无表情,“你内力并不深厚,哪怕我现在受了伤,你也打不过我。”
那人似乎也不好过,他的一条臂膀和一条腿都血淋漓的,地上有蜿蜒流开的血迹。他背靠着墙壁,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道:“你说的对,我本没多少功夫。”
他抬头,定定道:“我叫宋纶。”
宋纶。这是杀师兄真正的人,是他,是他设计杀了师兄,他才是凶手!
她又闻到了那股终年都散不去的血腥味。她感到有血缓慢地流出来,到干涸,到结块,长在前襟上,再也剥离不开,成为她这个人这一生的一部分。
孟红雨双目通红,是他,是他杀了师兄!
宋纶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理了理凌乱的衣领。他动作很慢,道:“此次你带着那个有点像孟华风的人,是有备而来罢,赌我在你们进客栈那一愣神的功夫,未免太冒险了些。”
“冒险吗?”孟红雨紧盯着他,“珠城太守府里的摆设和客栈的摆设这么像,这才是冒险。”
宋纶愣了一下,轻笑道:“是我疏忽了。”
“我问你,五年前你为什么在珠城设计杀我们?那珠城太守和民间私营铁矿到底是什么目的?”
宋纶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孟红雨,道:“你我各为其主,还需要问什么缘由么?”
孟红雨一把抓起他的领子,三两下迫开他张口,宋纶只觉得有药丸被灌进喉咙,耳边听到孟红雨道:“孟拂霜下毒我不知你是如何躲开的,但此次你在劫难逃,等回了明月庄自有你不得不开口的时候。”
宋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孟红雨仍抓着他的领子,他衣襟松散,露出一半瘦削的胸膛。他笑得张狂,又很放肆地盯着孟红雨看,浑身都在抖。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这句话?”他眼里满是戏谑,“食百毒者自然百毒不侵。”
咚!
孟峄阳再次撞向地面。地面依旧平整,仿佛刚刚那个地口并不存在。
孟拂霜一把拎起那中毒瘫软的柳镖头,怒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知道这地口怎么开吗?”
镖头有气无力道:“冬副堂主,我说了多遍了,这是老沈自己设的机关,又是铁板,只能从里面打开。”
那些店里的小二纷纷称是。
突然有不怕死的小二大笑道:“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不久我们的人都要来了,量你们再能打也逃不出去。”
孟拂霜一剑指着那小二:“别忘了你们掌柜也在下面。”
“我们掌柜自有办法逃生,只怕你们的秋堂主不知道里面机关的厉害。”
“她知道,”孟峄阳的汗从额间流下来,“她这几日一直在看房间里的木雕。”
她明知道有机关,明明五年前因为机关差点死了,可如今仍是下去了。
地面纹丝不动。
有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银白的截云剑忽被日光映得一亮。
孟峄阳一把拔出截云剑,用尽浑身力气直劈了下去。
地下暗室里刀光剑影地闪了起来。
宋纶虽是半边身子行动不便,但他持一把利剑上下翻飞,又按了墙上机关,顿时数剑齐发,孟红雨几个翻身之间,他们便隔开了一丈。
“我不想为难你,”宋纶扶着墙壁站起来,“你我不过都是别人的棋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