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朝贺
相互贺岁闲聊。照规矩陛下要与他们整天都在一起,其实只是象征性地照个面,更多的时间还要大家自我消遣。
此处位处皇宫之中,自然没有可供娱乐消遣的项目,即便有也没人敢放肆,也只有闲话拉拉感情。虽说是天恩浩荡,实际上是很枯燥乏味的。
人声鼎沸的栖凤阁在赵锦带着周珩走进去的那一刻,霎时寂静无声。众人朝着她的方向长揖一礼,口称万岁。
赵锦抬手:“众卿平身,不必拘礼。”
众人平身站立,俱有些局促,不复方才的言谈自若。
赵锦淡然一笑:“怎么,诸位爱卿是嫌弃朕扰了你们谈天说地的雅兴了?朕一来就个个愁眉苦脸的,若真如此,岂不是朕的罪过。”
众人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又恢复谈笑,不过明显的比之前压低了声音,交谈话题也从闲话家常转到了政务之上。
赵锦率先走到李述跟前,与他贺岁问好,虽然太师一职已无实权,但仍是文官之中身份最尊贵的。李述亦是恭恭敬敬地回礼,谦逊有度、进退自如。
旁边还站着一名三四十岁面目和善的男子,正是李家长子李成懋。与两位弟弟相比他算不上好看,但也是五官端正、落落大方。
赵锦与他也说了几句话,又去慰问昨日跟随的其他大臣。为了避免在朝中造成恐慌,即便是受了伤几位刺史也坚强地出现在了现场。
待与众人交谈完毕,她冲沈晏略一点头示意,起身前往鸣鸾阁。周珩并未跟随,自己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睡觉去了。
本朝文武官员虽并无明显的泾渭之分,但是在岁首设宴的时候还是将他们分开了,这样双方也都能自在随性些。
赵锦甫一踏进鸣鸾阁,就感受到数倍于栖凤阁的嘈杂,然后亦是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抱拳行礼。她再次抬手示意平身,从人群之间一路穿行而过。
不同于栖凤阁的座无虚席,鸣鸾阁则是疏疏朗朗、恰到好处,武将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时礼毕也都各自散去,并无不适。
谭钰和孟戢站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冲她挥手,赵锦微微一笑也点头示意,却并没有前往,而是走到了一位须发尽白的老将军面前。
老将军正欲再拜,赵锦已双手将他扶住:“范老将军何需多礼!”
此人正是已经退休的老将范无介,曾是赵国公府的家将,亦是赵锦他亲爹高陵驸马的授艺师父。
范无介坚持行完了一个礼,这才将她仔细打量一番,不免伤感道:“陛下长大了真是越来越像驸马当年,眉眼之间恍若他在世一样。可惜他,唉,可惜他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啊!”
赵锦一怔,鼻间有一股酸涩涌出。她对亲生爹娘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那时候她还太小,后来也只能从旁人口中听说对他们的印象。
只是一瞬她又恢复端庄的笑容,出言打趣道:“怎么旁人都说朕是随了生母的花容月貌,到了范老将军这里倒说像爹了?想来是朕长得着实不好看,以往他们都是花言巧语骗人的。”
范无介微微愣住,道:“陛下容颜自然是更像高陵公主,一样的貌美如花,只是眉宇之间的神态却是随了驸马的英气,与赵家一脉相承。”
赵锦含笑点头,顺势挑开话题:“老将军怎么入京来了,你年已致仕自可在家颐养天年,不必千里奔波朝贺。”
范无介道:“老臣在家中听闻了京中风云巨变,心中惦念着陛下,所以才不自量力的回来了,还望陛下恕罪!”
赵锦思索着圣驾遇刺是昨天才发生的,他说的应该是靖安军大统领高稼卸任的事情。
“区区一介将领任免,怎敢劳动范老将军,朕准备打算在比武结束之后就选一任新的大统领接任。”
范无介一脸严肃:“靖安军守卫京师安全,地位举足轻重不同于其他,更何况陛下搞了这么大阵仗又是阅兵又是比武,难道不是在未雨绸缪?”
赵锦微微皱眉,他说的确实没错。靖安军不同于其他,大统领的位置一旦交出去几乎是把自己的性命和长安城的安危都交出去了。这样的人必定要千挑万选。
范无介再次抱拳一礼:“老臣虽然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但是愿意为了大雍江山奉献生命。陛下若是有为难之处,单凭差遣一声,老臣万死不辞!”
赵锦大喜,若是范无介重新出山坐镇靖安军自然无虞!他战功彪炳且德高望重,又是赵家本家出来的将领,忠心毋庸置疑。
虽然她更倾向于择一个年轻一点的将领,但是最后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范无介算得上是一个最佳备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