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

门前，翡玉拨栓的手停住。

“谁？”

门外急促的叩门成了拍打，旧木门挂着锁栓摇摇欲坠。

她抿了抿唇，伸手拨开了门栓。

‘嘭’一声，门擦着她鼻尖，猛地撞在墙壁上。

门外两个彪肥的婆子眯眼将她一瞅，二话不说，便径直将人推搡开，挤进屋中。

“妈妈们深夜这般，是为何？”

粗实婆子力气大，翡玉叫推得脚下踉跄，小袄滑落肩头，脸色透着熬夜受累的苍白，当下胸口闷着一股气。

“你说这是为何？”

王妈妈眯着眼自廊下走进窄小的寝屋，目光横扫过屋中陈列，最后冰冷的落在翡玉身上。

她走近，两人之间约摸一拳的位置停住，只稍叫翡玉一人能听见，嗓音按捺着放缓和，“你只说，东西藏哪儿了？”

翡玉长睫颤了颤，她抬眼，眸中尽是迷茫：“奴婢愚钝，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好，叫妈妈误解了......”

那双眼中的瞳仁黑与白分明，跟春雨冲刷过的黑子似的清明透亮，委屈的神色里满是懵懂与迷茫，叫王妈妈愣了瞬息。

但立刻，她回了神，鼻腔里不动声的轻嗤，尤是耐着性子：“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无事何必大半夜老找你？翡玉姑娘心里明白，等婆子说透了，两边可就不好看。不过你此时醒悟，把东西拿出来，回去婆子我还能替你在月琴姑娘面前求个好。”

话点到这儿，再是不明白的人也该懂了。翡玉白着小脸跪下去，：“奴婢怎么敢，妈妈也见着瓷瓶儿了，两味点心对半用尽。何况一味配料，便是黄金样贵重，也不敢私藏。”

她盯着面前这个很是有些姿色的小厨娘，目光中满是怀疑与探究。这东西的来路只有她与月琴姑娘二人知道，这小厨娘就算能想到什么，但一个黄花姑娘万般不敢往那玩意儿上头猜。

月琴送糕点去东院，未能进三爷的书房，虽有些失望，但想到从前老夫人送去的女子连三爷的人影都没见到便被打发出去，倒也不意外。

她也留了心眼，立在书房门近前道：“是老夫人嘱咐，叫奴婢做了点心来，还请您在里头，待三爷品鉴完糕点，再回去回话。

老夫人近来关切东院，卢会常随三爷身边自是知晓。叩过几回门木，请三爷歇息用些点心与茶水。

半响，里面一声应，他才入了门。

书房门半掩着，月琴静静立在那儿。若是从里面往外看，刚好能看见她半幅纤细的侧影，婷婷袅袅的模样。

秘药从沈四爷处偷得，药效如何她也听沈四爷下头的小厮吹嘘过。若当不得假，一两块点心便足够，让人浑身燥热难忍，有甚者食得后，房内无婢女在连小厮都没放过......

月琴心里有杆秤，她今日抹的香是老夫人库房里，从前四夫人哭诉四老爷日日栖花宿柳不肯着家时，为安慰这个懦弱的儿媳妇特意赠过的香。味道清新绵长，一点子风能送十几步远。

风尤带着凉，余光里，瞧见里头的男人搁下笔，去尝食盒里的糕点。

卢会恰时道：“是老夫人吩咐，让身边的手艺好的丫鬟做了点心送来，人还在外候着，等您尝过了，好回去回老夫人话。”

沈闻尘指尖微动，目光从书册上抬起，掠过门外。廊下悬灯照出一薄婷婷袅袅的侧影，看不真透，只稍凉风藏着清浅的香。

他合了书，语气慢慢：“老夫人着人送来的？”

卢会愣了下，三爷不爱在这上头费心，各院支使来的丫鬟不说几十回，十几回总是有的，个个争奇冒尖儿，还有些佯装脚下不稳，也要跌进屋里，只为漏上一面。

只是这回，卢会一时也拿不准三爷这句问，到底是问的丫鬟还是老夫人，仔细忖了忖才道：“是老夫人着人送来的。”

说着他又笑，小心翼翼又似不经意般，“三爷忙于朝政不曾留意，满府都道，只有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生的模样好，还有这样的手艺。”

沈闻尘看他一眼，叫卢会一咯噔，头低下去几分，心里暗道莫不是猜错了？

屋中静下去，紫檀雕座上的倒流香正到浓，高山流水般坠下化成烟缕。案上的点心小巧，配着清茶，半柱香去，案上的书册也正巧翻去一页。

“下去吧。”

卢会低头应是，收了食盒躬身退了出去。

听不见里头声音，月琴心里忐忑着，放在膝上的双手拽紧了裙襦，脸色因紧张透出不明显的潮红。

“姑娘。”

意料之中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卢会提着食盒，一手掩门。

月琴慌忙站起身，“三爷、三爷吃完了？”

卢会将食盒递给她，笑道：“三爷已经一一尝过，姑娘尽可放心回去复命。”

食盒在手中已是轻了些许，而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甚至她余光都能觉察，沈三爷竟未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