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
出,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杀意。
“你一个人?”语气有些惊诧。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水中倒映着一轮明月,在青白的光芒下,他的五官都更加锋利深邃了。
那样的眼神,说不出的熟悉,又感觉是陌生的。
“我一个人,就够了。”她强装镇定吐出这一句话。
陆战的瞳孔一沉,没有多少表情,但心中又像有只小雀啄了一下,提起他几分好奇来。
她不打算多说什么,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是路过一样,想绕过他的剑。陆战却是不给她机会,一个抬臂迅速抵住她的胸口,将她压在身后的树干上,紧紧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依旧盯着他,但眼神已经不再是试探,而是确信、锐利,如同黑夜中的狼。
晏含山的力气在一众女子中可见一斑,她的挣扎和愤怒在他眼中却跟摆弄一只花猫一样无用。
她早就料到接下来的一切了,挣扎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她从来就没打算逃,因为当下的处境已经让她无处可逃。但他刚刚靠近的举动还是惊了她,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晏含山渐渐安静下来,任由他按着,一脸清冷地抬头对上他的眼。
“你不是齐国人,为什么会做齐国菜?”他低声问。
她忽然笑了,反问道:“你也不是魏国人,为什么脚踩魏国的土地?”
他顿时噎住。
晏含山想,其实她不该来跟他这样身份的人胡诌,于事无补。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被良善礼教约束的她,今日就是那么冲动,那么冲动地……想要去阿爷死的战场看一看,想要耍点小聪明报复一下那些食人尸骨、令城池寸草不生的妖怪。
陆战像是识人心魄,他从她眼里看出了那点小九九,便答:“战场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都是公平的。若他日我败了,也但愿你公平地为我出头,如何?”
话中之意,兵家胜败,愿赌服输。但他知道像晏含山这样的普通女子,是不明白这样的道理的。就如魏国那帮颠倒是非之人,明明先动了手,却反过来与齐国人划清界限。
他说得对,彼时的晏含山确实听不懂。
但对于她来说,这很重要么?
又沉默了多时,直到远处那边都有几丝云雾遮住了明月,她才慢慢收起微笑,将目光放向他身后的远山。
“看见了吗,那是榆山。五日后会有一场暴雨,白河水涨,是最佳的退兵时机。”
她的语气淡淡的,还有一点轻佻的味道,似笑非笑的声音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竟然也不耐烦地随着她的话语转过头去,只看见那一片黑黝黝的山头。
但为什么要退兵?陆战确实被她绕了进去。
就在这一瞬,她趁着他放松戒备而用力撞了他一把,他还踉跄了两步,而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她赌他不会追上来的,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追上她有什么用,她除了有命一条,分明一无所有。
陆战站稳后拂袖拍了拍手,转身望着她跑开的方向看了许久。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认真看了她的身形,缟白色的裙摆缠绕黑发随风在夜色里飘荡,像极了孤魂野鬼。
……
陆战回到营中时,大多数士兵都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而且都神采奕奕。实话说,陆战带的兵,不仅要精通骑射、布局和战术,连精气神都要一顶一的好。这晚魏国人送的烟火,最多也只能算调剂的插曲,他大可不必紧张的。
他明明知道,他的将士们,就算在闻到家乡味儿时有多么的思乡情切,在一切躁动停止之后,都只会拿出更多的精神去迎接下一个战场,用最大的努力去换回家的机会。
可他刚刚为什么不顾一切冲出去了?
子庄抱着胸若有所思地看着悠悠骑马归来的陆战,等到他下马朝他走来了,子庄才慢慢直起身子,严肃起来。
陆战睨了他一眼,这个子庄平时就这么慵懒公子的模样,在他面前更是如此,他有时候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本事混在军营里。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人的性格和行事,并不一定有关联。
子庄随着陆战进帐,将刚刚送来的信笺呈上,道:“刚刚抓着什么人了?”
陆战拆笺的手一顿,“女人。”
子庄一噎,“不是,你怎么没将她带回来呢?你并不是那种会对女人手软的人。”
陆战抬眼,漫不经心回答道:“带她回来做什么?除了一条命,她什么也没有。”
子庄虽是赞同地点点头,但嘴上说出的却是极为随便又放荡的话,他说:“一条命能做的事儿多了,比如说你可以把她带回来给营里的兄弟解解闷找找乐子啊。”
陆战不做声,他知道周子庄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愿同他再闲聊下去,只好用一股严肃的沉默来告诫他该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