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星那个目中无人的神情,多数女郎是习惯了的,她们既愿意巴结着逐星,便看她什么都好。只不过,近日来她屡屡遭殃,且堂而皇之就是成心对她的故意刁难,她又总是落进圈套吃相难看,这才引起了众人对她的猜疑。
逐星定容忍不了别人能看她的笑话,于是便抓住每个小机会将她的众多“追随者”们聚在一起,好将晏含山心胸狭隘、东施效颦的形象再刻画得深入人心些。
这时有个不懂事的新女郎问:“我见过晏娘子,她看起来面善又文静,为何总是与逐星阿姊过不去?”
逐星身旁鹅黄色衣裙的小女郎回答:“她有今日,便是因为不守规矩,不知道在这园子里,应该与谁为伍。逐星小娘子是悫娘亲自教导的,她哪能与逐星小娘子作对?”
“可是……”新来的女郎意犹未尽。
“我确实不懂你们的规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帮结派、拈酸吃醋、妒能害贤成了藏珠的规矩?不过我的学习能力很快,你若想见见什么叫百倍奉还,大可将你有趣的把戏通通试一遍。”
晏含山与褚明禧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众人身后,她怀里抱着暖炉,整个人都热沉沉的,眼神却格外冰冷。
方才明禧问含山面对逐星的多次挑衅要如何办,难不成二人要大战三百回合才算完么。她本寻思着确实难办,这种猫和老鼠的争斗既无聊又浪费时间,不知道哪一次才能彻底与逐星清算干净。可好巧不巧,今夜就是个与她明牌的机会。
含山曾也出身高门,知道逐星的伎俩从明争到暗斗,早已穷兵黩武,最关键的,是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有些效果,令逐星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论计谋,我见过的比你多。”什么兵法、锦囊,天策府里要多少有多少。善察者明,慎思者智。诱之以计,待之以隙。她不声不响,并非怕事,而是认为自己处于围篱之下,强出头捞不着什么好处。只有当逐星暗自窃喜之机,放松警惕,那便是她反击之时。
以彼之道,加倍还施彼身,已经是兵法中最温柔简易的一招了。
“我对你们处处忍让,不代表我不记仇。”
晏含山努力蹙起眉头,目光如锋,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狠些,脑海里想的正是陆战在白河“凶神恶煞不由分说”的冷漠样子,继续说道。
“你们说的对,我确实含着金匙出生,没见过什么凡间疾苦,尤其是没见过你们这般鼠目寸光,成日不好好修习只想着作弄她人的无知女郎。明知道长得不如我,书也读的不比我多,不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当心下个月你我连同僚都做不成。既如此,我又何必同你们计较。”
逐星被她一反低微常态的模样也吓到了,双唇紧闭多时,等到晏含山喘息时,她才如梦初醒般拾起自己那幅自命不凡的小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论资历才能,再论背景,你有什么脸面将我赶出藏珠?”
“是,你是有背景。”晏含山松了眉头,淡然地瞟了一眼身边哑口无言的女郎们:“但她们有么?还真以为,藏珠是个善堂,女子立身,只靠背景接济就能活么?”
此话一出,众女郎皆垂头。
“你!”逐星咬牙切齿地抬起一臂直指晏含山的鼻尖,气急败坏地向她逼近,好像不扬一巴掌都难解心头之狠似的,怒气冲进全身血脉,连衣裙披风都随着脚步猎猎飘起。
猝然,一支短短的利箭划破僻静的气息,刀尖急转,直直朝着逐星飞去,她瞪大了双眼,花容失色地停下脚步,身子本能地后仰。
下一瞬,便见那支箭,连带着刚刚疾风扬起的她那身华丽的裙摆,扎扎实实地钉在逐星侧后方不过一尺的寻杖上,而空气中一声响亮的裂帛声,令诸位都不忍去看。
她爱美,每日的衣裳头饰都要精挑细选地搭配,每一套袿衣大袖都是她的心爱之物。
“瞧好,光踩住她人的裙角是没有用的,得毁了才行,让她连漂亮衣服都不能再穿了。”
晏含山持弩绷直的双臂,缓缓放下。